谢玉能感觉到他的生气恼怒,更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谢玉柔顺的应下了他的渴求。
怀里人的柔顺像是冰凉寒意中滚烫的石炭,正暖暖的贴合了姜晟的心头,更不要说这些时日的想念。
姜晟一把抱起谢玉放到桌上,贴着格外的近的亲近。
今夜是上元节。
今夜正逢是他们新年过后的相见。
今夜,他的心疼、今夜,他的心软。
今夜火光中彼此的身影就已经是独一无二。
今夜,长夜漫漫。
一直到天边东方升起鱼肚白,城门楼子的门没有开,里面的两人也没有出来。
谢氏姜氏的亲卫守在两侧。
城外的兵马早已经连半截的箭矢都看不到,城楼内的灯笼还挂着,早起的百姓已经在洒街泼水,城内兵士们也开始巡逻。
一切安静祥和的好像昨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开启。
那两个决定了满城风雨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第250章
一视同仁
两人眉目如画,站在朝阳下,光亮四射中,宛若是从天上下来的天官。
一个是穿着紫红官袍,周身环绕着五色光亮。
一个身着蟒袍,脚下仿若祥云迭起。
两人的样貌都太过出色。
似乎整个大炎国朝的气运皆在此处。
兵士们矗立在身后四周。
此刻也如同天兵天将守护。
谢玉的精神很好。
虽然受了伤,但休息了一夜,精气神也恢复了过来。
昨夜里姜晟抱着她,她在姜晟的怀里睡了一整夜。
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男子的怀里相拥而眠。
那感觉,陌生又是说不出的满足。
原来她以为自己怎么也得忐忑半夜,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姜晟的叹息声,只是那时候她也懒得起身,早晨醒来再看,姜晟也是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所以她听到的大概是错觉。
兵士们行礼。
侧身恭让……
姜晟谢玉从城门的台梯走下。
于城门处这条街上,江州城起早的百姓都看到了从城楼上走下的两位。
紫红官袍当然是谢玉。
穿着蟒袍的又是哪位皇族?
有的觉得这位皇族眼熟,待若灵光一闪时,忽的想到了。
“这不是……”
后面的话赶紧的捂住。
不管这位当初在江州城是如何的身份,如今是豫章王,若是公然唤出了豫章王曾经的落魄尴尬,岂不是罪责难逃。
只是这边捂住了嘴,那边已经有人嘀咕:“怎么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是姜学弟吗?”
“嘘!”
谢玉不认得那些人,但看头顶上的标识就知道那些人是江州书院的学子,如今有的已经有了官身,有的还在书院里混日子。
姜晟在江州时在书院中读过书,自然有人认得。
姜晟也认了出来,马蹄停落,姜晟唤过身侧的姜十八,低声说了几句,姜十八应诺,不多时姜十八出现在曾经是姜晟同窗的子弟面前。
姜十八神色恭敬,那些曾经姜晟的同窗子弟们受宠若惊。
谢玉没有看到这一幕,只看到了姜十八离开。
谢玉看向姜晟。
姜晟道:“我说若是有暇便会找他们相聚一番。”
谢玉颔首:“王爷出身江州,总要在这里找些相熟的人相助才好。”
“知道了。”姜晟弯了弯唇。
骑在马背上的两人自然为江州百姓所关注,即便四周护卫铁甲粼粼,也挡不住闻声而来的人们。
转眼两人身后跟随的百姓已数百。
知道各处官员赶来,百姓们才渐渐散去。
而那时姜晟谢玉也已经到了目的所在。
姜晟曾居住过的三进院落。
院子里有姜氏的人守着,每日打扫,得知姜晟回来,大门四开恭敬迎接。
熟悉的大门,熟悉的石狮子,甚至连门口迎风摇曳的小草都带着几分似曾相识。
姜晟眼中如莹光划过。
遂,翻身下马。
谢玉也下了马。
她回到江州谢府的时候看到谢府内的一切都觉得熟悉亲切,就更不要说姜晟了。
这里是姜晟和他的母亲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这里更是姜晟母亲过世,他曾经经历了生死的地方。
姜晟在门口犹如僵石。
谢玉在姜晟的身后,呼吸尽可能的放缓。
她看得到姜晟头顶上的金灿灿,也能感觉到姜晟身上的哀痛。
“谢兄。”姜晟没有回头。
“何事?”谢玉问。
“随我一同进去。”姜晟道。
“好。”谢玉道。
姜晟抬脚,迈入院中。
谢玉紧随其后。
其他的官员众人没有跟过去,包括亲卫都守在外面。
原来都只是听说豫章王和谢大人关系匪浅,如今亲眼得证。
院子里和姜晟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假山,亭台,松柏。
墙角的桃花因为初春已悄然泛起绿色。
另一边的亭廊中,石桌石凳圆润如故。
眼前时光流转,仿佛母亲正在台阶上微笑,父亲和他在场中比划着刀剑,又或者跳转而成母亲给他端过来他最喜欢的茶点,亭廊中父亲正在考教他的诗书。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可又是清楚的知道再也回不来。
姜晟的身子渐渐僵硬颤抖,目光也越来越深,深邃的暗不见底。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握住了他的。
姜晟一怔……
他想到了此刻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谢玉。
还有她……
姜晟反握住谢玉的手。
姜晟的力气很大,大的让谢玉都感觉到了疼。
谢玉什么都没说。
姜晟握着的是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这点儿疼,她还受得住。
比起此刻姜晟心里的疼,她的这点儿疼又算什么。
“二弟之前住在哪里?”谢玉问。
谢玉的话如同甘霖,却又是清明的铜钟震荡在姜晟的耳际。
二弟?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唤他了。
原来他以为谢玉是兄长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姜晟偏头看向谢玉。
谢玉看姜晟的眉角就知道他在质疑什么,谢玉正色道:“现在还是比你大,弟弟。”
姜晟额角跳了下。
弟弟?
先前沉重的心境随着谢玉的这两句话消散。
紧跟着而来的是另一种此起彼伏的荡漾。
姜晟弯唇,露出灿烂一笑。
谢玉也扬起嘴角。
下一刻,姜晟拉着谢玉直奔中庭旁的偏院,推开其中一扇门进去。
房门打开,里面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谢玉还没来得及打量屋子的布置,姜晟就把她压到了门上。
熟悉的气息,是昨儿晚上让她神魂颠倒的由来。
只是此刻没有了昨儿的温柔小心,全然强势霸道的侵占她的气息,她的呼吸。
压着她的力道也紧,恨不得两个人揉成一个。
谢玉骨子里终究还是女子,身子自然而然的泛软,原本推拒在他身前的手也不自觉地揽上他的脖颈。
原来姜晟靠近她的时候,他身上的气息就让她着迷喜欢。
现在谢玉更是沉迷。
揽着他脖颈的手用力,更觉得这样的亲近只像是羽毛浅浅的撩拨。
呼吸变得急促。
唇齿间也开始回击。
就在这个时候,姜晟推开她,低眉看着谢玉泛红的面颊。
“谁是弟弟?”姜晟问。
谢玉听到了姜晟的质问,可姜晟的唇红的鲜艳,直勾勾的让人垂涎。
“你。”谢玉道。姜晟微笑,松开谢玉退后。
谢玉忙拉住姜晟,道:“谢留,谢留是弟弟。”
“还有别人吗?”姜晟问。
“没有,只有他。”谢玉道。姜晟扬眉,再度拥住谢玉,低头吻上。
这次,温柔缠绵。
比昨夜还要勾人心神。
谢玉更软……
想要的也更多。
只是很快,姜晟又停下。
谢玉不满……
但姜晟紧紧的压着她,喉咙里也闷哼了声。
男子女子的体态之差瞬息间一清二楚。
和昨夜仿若相似。
谢玉没动。
姜晟也没动。
应该是不停不行了。
许久,姜晟总算是松开了她。
只是握着谢玉的手还是没有松,拉着她走向屋子里唯一的床边。
“我之前就住在这里。”姜晟说着,拉着谢玉坐到了床上。
原来这里就是姜晟住了多年的屋子。
她还以为姜晟是迫不及待了呢;
“卯时晨练会在那边的桌前看书习字,辰时看书,申时写论,下棋,戌时作画,亥时洗漱安眠。”
随着姜晟的话,谢玉看向这屋中摆着的桌椅,琴棋,好像看到姜晟年少时勤奋刻苦的身影。
那时的姜晟定然比现在的姜晟更漂亮。
一时间,谢玉身下坐着的床也暖的厉害。
情潮还没有散去,现在她所坐的床又是姜晟日夜所眠,现在长大的姜晟又在她眼前。
他这叫引狼入室吧?
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谢玉抬眸,眼中薄光粼粼,情浓的几乎要滴出来。
姜晟正好看到谢玉的目光,呼吸徒然一窒。
胸膛快速的起伏了起来。
谢玉嘴角扬起。
这正是时候!
谢玉正要倾身过去,姜晟倏地握住谢玉的双手。
谢玉:“……”
“我心悦你。”姜晟道。
谢玉点头:“我知……”
“我想为你的男人。”姜晟道。
他的眼中幽深如暗,面容上的锋芒只让谢玉的喉咙滚动。
谢玉口中的「弟弟」本就是说着玩儿的,称呼「二弟」,多少也有着占便宜的想法。
姜晟是来日的皇帝,自以为「兄长」的日子也没多久。
后来又是知道了姜晟心意,姜晟也知道了她是女子。
再后来的几次亲密,偶尔在梦里,谢玉也会羞耻的醒来。
原来她以为她是男子,现在她是女子。
姜晟正就男子,现在他又说想要成为她的男人。
梦里头他早就是了,可也只是梦。
现在他亲口说。
“我知。”谢玉道,她的声音轻轻的颤,因为心跳已经在喉咙里,就要跳出来。
“我意欲敬你爱你,执手一生。”姜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谢玉瞳孔震动。
她不懂这首词的意思,谢玉懂。
这是在说新娘,这是在说喜庆。
所以他是想要娶她不成?
谢玉怔怔的看着姜晟。
姜晟握着谢玉的手更紧。
“原来我以为父亲母亲和书院中其他子弟的父母没有不同,举案齐眉,梁孟相敬,夫唱妇随,只是父亲常年在外经商而已,直到母亲过世,我才知道父亲还有子嗣;
我也曾想若是母亲尚在该有多好,可后来回想母亲在世时时常独坐亭廊,看着我似有哀怨,我才想到即便母亲活着,即便父亲再垂爱母亲,我也总还是要回转王府,入皇室玉蝶。”
“自来嫡庶有别,我本不欲争抢,只是想为父亲略尽绵力,可终究事与愿违,为了活着,我不得不争,不得不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不想重蹈覆辙。”
“谢氏女,你记得,我要你为我妻,你子为我子,你女为我女。”
姜晟字句铿锵,声声震荡心肺,脑颅天灵盖只像是被人拆下来又装上的混混沌沌。
直到谢玉看到谢府的门楣在眼前,谢伍管事,嬷嬷忧心的看着她,她才恍惚的回神。
姜晟是说的什么!哪里有这么容易的!
当时她也这么问了,姜晟说,既然知道不去做的后果是什么,那就必须要去做,如果父王因为是藩属王爷做不到,那他就不止要做王爷。
姜晟的心思在她的面前毫不遮掩。
她当然欢喜,这是她原本就认定的结果。
姜晟会是大炎的皇帝。
可姜晟是姜晟,她是她。
自从王宛如过世之后,除了姜晟,她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金框。
她头顶上也还是蓝汪汪。
她不是注定的妻。
他和她也该是没有结果的。
所以既然动了情,彼此喜欢也就够了,甚至她都心生了偷个孩子,继承江州谢氏的想法。
可姜晟要去做,她能眼巴巴的看着?
不,不行。
既然有「人定胜天」,那就只有「竭尽全力」「死而无憾」了。
转眼间谢玉周身气势陡升,已又是昨夜里离开谢府时的成竹在胸之意。
“击鼓吧。”谢玉道。
“是。”谢伍嬷嬷领命。
谢玉抬头看着谢府上空的天色,嘴角扬起。
昨夜闹的那么大,总该有个结果。
姜晟是豫章王,镇压下城外的兵士,但谢玉才是江州最大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