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刚在一起时,他们山盟海誓、唯愿两不相离,可眼见着爱人容颜不改,而自己的眼尾渐生细纹时,再好的心性,也会被磨个精光。
走到最后,最先放手的永远都是那日渐衰老的一方。
无一例外……
第259章
及时行乐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死寂。
阮诺心跳一乱,隐隐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直接,可能会伤害到傅远舟,但又觉得自己必须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不然将来她该怎么办!
“阿阮会嫌弃我的,是吗?”
傅远舟淡笑一声,开口道。
阮诺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她显然没想到事已至此,傅远舟竟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没有!我只是——”
“既然没有,又何必多言?”
傅远舟声音一淡,打断了阮诺的话头。
阮诺怔愣地看着他。
虽然傅远舟在极力忍耐,但阮诺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烦躁,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依旧如往日那般云淡风轻,试图粉饰太平!
可问题就摆在那里,即使他不想多提,他们也必须解决这道难题。
傅远舟微微颔首,月白色的长袍被阮诺坐得微皱,看上去有些凌乱,他也不再像是那个坐在云端的谪仙。
反而染上了红尘气息,他笑着开口:“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永远不会衰老的美娇娘呢?”
阮诺鼻尖一酸,心道,才不是那样呢!
假使傅远舟是好色之徒,他的身边早就应该有其他女人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还没有侍妾?
他向自己表明心意,是因为他喜欢自己,除了自己之外,他再不会喜欢旁人。
可他偏偏要将自己说成一个贪慕美色、只好年轻女子的人,为的不就是安抚她、让她心安吗!
他越是这样,阮诺心里就越难受。
傅远舟这样的人儿,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样的未来呢?
她嘴角微苦。
她想的太多了。
明明傅远舟才刚刚表白,她却把他们几十年后会遇到的难题,一一摆了出来,甚至没想过他们能否走过这几十年。
要知道原著里的傅远舟可没有那么长的寿命啊。
等等……
没有那么长的寿命?!
阮诺猛地坐起身子!
嚯!
所以她这是在纠结什么?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寻找办法,让傅远舟不再那般贪权、与此同时再保住他的小命吗!!
“阿阮?”
阮诺忽然起身,傅远舟怕她摔倒,连忙扶住她的腰身:“怎么了?”
“你说的对!”
阮诺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傅远舟:“现在想那些还是太早了!”
傅远舟:“……”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
他有些跟不上阮诺转变话题的速度了。
“傅远舟!”
傅远舟眼皮一跳:“怎么?”
阮诺拳头握紧,在心里道,我一定会看好你!不让你做坏事!然后多活几年的!
她不说话,傅远舟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见阮诺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还萦绕在心头的烦躁也终于散去了些许。
“没、没什么。”
阮诺眼神一闪,撒谎道:“只是想叫叫你罢了。”
傅远舟:“……”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阮诺,也不说话,但阮诺却莫名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喂!”阮诺恼了:“你不信我?”
“信。”
傅远舟淡淡一笑,说:“怎么可能不信。”
阮诺:“……”
唔,她为什么感受到了阴阳怪气?
“喂……”阮诺下巴微扬,凑近了小脸儿去看傅远舟的眼睛,道:“我不能叫你吗?”
怀里的小人儿软乎乎的,连质问都带了些撒娇的软劲儿,叫人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拒绝,傅远舟眸色微暗,单手揽住小姑娘的腰身,声音喑哑着开口:“当然可以,阿阮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阮诺脸一红,眼神微微躲闪。
可躲闪之余,她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忍不住偷看傅远舟几眼,只一眼,就对上了他暗沉的视线。
阮诺:“……”
唔……
傅远舟的眼神好吓人,像是要把鱼鱼吃到肚子里一样!
阮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把头埋进傅远舟的项颈,不再去看他的眼睛,不止如此,她还用手锤了下傅远舟的肩膀,恼道:“不许那样看我!”
傅远舟闷笑一声,也不生气,只轻轻地拍了拍阮诺的后背,安抚似地开口:“好……”
唔……
傅远舟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啊啊啊!
好讨厌啊!
她倒是希望傅远舟能够普通一点,最好是相貌上等、气质普通就好,并不需要他事事完美啊!他这么完美,她还怎么忍心拒绝他?!
好吧……
她心里确实不怎么想拒绝,甚至还自私地升起了想多和傅远舟相处几十年的念头。
唔!
鱼鱼好不知羞啊!
两人像是忘记了一般,都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年纪的事情,说了很久的话,阮诺才从傅远舟的身上站起来,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
一直等到对方走远,阮诺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花花:“……”
她怎么觉得自打她挑明了瑞王对自家殿下的感情之后,殿下对瑞王竟越发亲近了呢?!
一定是错觉!
她拳头一紧,在心里想着,就是错觉!一定是!
花花勉强安抚好了自己,这才走上前来准备和阮诺搭话,哪想刚一上前,她就一眼看到了阮诺红扑扑的小脸儿和亮晶晶的眸子。
花花:“……”
要出大事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花花都蔫得像只将要凋零的花,整日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家殿下的变化。
嚯!
今天殿下穿了一件新衣裳——是为了见瑞王!
啊!
今天殿下涂了胭脂——是为了见瑞王!
哦!
今天殿下——
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见瑞王,甚至有一天,花花还看到自家殿下的口脂被弄花了!!
花花:“……”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但她能怎么办,只能旁敲侧击地打探、暗戳戳地提醒,可无论她怎么说,自家殿下都一副认准了瑞王的模样。
别……
你们是亲兄妹啊!
传出去是要被万人唾弃的!
但花花又哪里敢外传,她生怕这件事一不小心暴露,就连累到自家殿下!整日提心吊胆,甚至还有硬着头皮为他们打掩护!
这是人过的日子?!
在花花又忧又怕间,日子悄然过去。
转眼就是数月。
第260章
大婚
七月中旬的盛京,热闹非凡。
新科状元求娶当朝公主的风流事,多是在话本中出现,但今年却大有不同,圣上的亲自赐婚足以让无数人将目光聚集到婚事之上。
另一边,太子与七皇子等人的党争也到了关键时刻,两方都容不得出半分差池,就只能紧赶慢赶地将婚事定在了七月中。
大婚当日,红妆十里。
入目皆是喜庆的大红色。
阮诺早早就梳洗打扮,换上正装,提前入场,一路上倒不算引人注意,安然地行入其中。
傅明珠的婚事刚定下的那一段时间,阮诺生怕自己会引起耶律雄蛮的注意,日日忐忑,无事时根本不敢离开公主府,总担心「英雄救美」的倒霉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也不知是不是傅远舟的人暗中动作的原因,总之是那天在街上偶遇了耶律雄蛮之后,阮诺就再不曾见过他。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辽人像是把她忘到了脑后了,不然怎么可能不对她下手呢?
她虽这样想,但也不是个傻的,心中有疑之后,她特意差人调查一番,才知道那天偶遇确实是耶律雄蛮故意设计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耶律雄蛮忽然歇了求娶自己的心思。
会发生了什么呢?
耶律雄蛮那几日似乎只求见过庆宣帝吧?
阮诺的第一反应就是傅远舟帮了她,她也不是能藏住事的人,心里有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傅远舟当时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依旧淡然得紧,只叫她放宽心,自会有人帮她。
这话听得阮诺直皱眉。
除了傅远舟,谁还会帮她?
而且傅远舟也知道那个人在帮她?
阮诺揉着眉心,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更让她惊讶的是耶律雄蛮居然真的就此罢手了!
这位辽国太子在盛京待了个八儿月,终于得偿所愿,娶走了刚被庆宣帝封为封号公主的皇女,便离开了盛京。
阮诺:“??”
就这?就这么完事了?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整个大渊,除了庆宣帝,谁有这样的能力?
可庆宣帝又怎么可能帮她呢?
阮诺想不通,便也不再细想,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便寻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因为成婚的原因,傅明珠也被庆宣帝亲封为明珠公主,并赐下府邸,连大婚都是在明珠公主府置办的。
阮诺拄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余光便扫到了阮长歌,她眼前一亮,连忙招了招手。
阮长歌走了过来。
“阿姐!”
阮诺有些激动:“你来的好早呢!”
阮长歌笑了笑,说:“这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赶早不赶晚。”
说话间,她就坐到了阮诺的身侧。
阮长歌平日里一般都只穿着那身天青色长裙,看上去清高又淡雅,鲜少有身着艳色衣服的时候。
但今天不同,因为喜事的原因,阮长歌特意换了身桃红色的襦裙,瞧着面嫩又喜人,罕见的露出了小女儿家情态。
不止如此,阮长歌还上了妆。
她是冷白皮,平日里看她,总觉得高不可攀,但上了腮红后,倒显出几分魅态来,说话间,珠钗轻荡,好不好看!
“咦?”
阮诺微微直起身子,看向阮长歌头上的珠钗:“它……”
“怎么?”
阮长歌也有些迷惑,茫然地看着阮诺。
阮诺却没有解释,反倒是凑上了前,仔细地打量着金钗,越看她越觉得这钗子像极了那日在冷宫井下捡来的金钗,除了金光耀眼程度不同之外,便是钗身上的花纹也都是一模一样的!
“它、它……”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阮长歌的头顶。
“殿下?”
阮长歌微微错愕,不过转瞬的功夫,她似乎就想到了什么,轻轻抬手,就将那金钗从发顶拿了下来:“殿下可是在看它?”
拿的近了,阮诺更觉二者像到了极致,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这金钗和阮诺捡来的那支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
“阿姐!”阮诺急着去握阮长歌的手,问:“这金钗是从何处而来?”
哪想阮长歌闻言竟是一顿,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来。
阮诺将她这份迟疑看到眼里,也跟着心头一跳,莫非——
“这金钗……”
阮长歌轻咳了一声,本就上了胭脂的脸颊忽然多了些醉人的薄红,竟是罕见的羞赧,但面对阮诺,她还是没有表现出太多了,只问:“这金钗有何不妥?”
阮诺张了张嘴。
虽然阮长歌什么也没说,但阮诺还是从阮长歌羞红的脸上瞧出了不少东西。
比竟阮长歌是女主,除了傅远清之外,她几乎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更不会接受别人的礼物,所以这金钗十有八九是男主送的。
这便有些奇怪了。
剧情才开始多久啊,阮长歌就接受了傅远清的金钗?这比原剧情快上数倍不止!
更奇怪的是这金钗竟然是傅远清送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深井里的疯女人可能和傅远清认识?
等等!
金钗?!
阮诺猛地坐直了身子!
在原著里,傅远清和阮长歌定下心意之后,傅远清似乎也送了阮长歌一支金钗,说是先皇后留给他的……
所以这金钗究竟是不是先皇后留下的那支?如果是,那深井之下的女人又是谁?
“没、没什么不妥。”
阮诺的眼睛躲闪了一下,道:“只是见它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眼熟?”
阮长歌微微惊讶。
“许是看错了……”阮诺干笑了一声。
阮长歌见她不想多言,倒也没有多问,笑着转移了话题,但心里却想着改日有时间一定要找傅远清仔细问问。
两人没聊多久,殿内就热闹了起来,转而又忽然鸦雀无声,阮诺和阮长歌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恭敬行礼。
而后皆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