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善信今日来的较晚,平安符只剩这一个了。”
夏蒹说,“无妨,我喜欢红色。”
她接过来,观这位沙弥尼浅笑着收起装平安符的木盒,没忍住上前一步问。
“这位师父,可知南山寺?”
“自然知道,”沙弥尼听到南山寺,明显非常惊讶高兴,看向夏蒹的目光也登时热切了很多,“南山寺,远在遥远的冬周,那是属于佛门的圣地。”
“冬周……”夏蒹呐呐,“那师父可知,帝伽摩耶?”
沙弥尼愣住,嘴角扯得更大,双手合十拜天,“自然知道!自然知道!帝伽摩耶是最中肯的信徒,我们仰慕他,他也曾来过金陵游历!”
“冬周,那是帝伽摩耶的根,可他如今四处游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再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了!”
夏蒹谢过沙弥尼,带着一白一红两个平安符踏出秦安寺。
冬周,根据原身的记忆,那是一个十分遥远,且常年覆雪的地方。
原文中,裴观烛临死前,肚子几乎被捅烂了,嘴中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形容枯槁,满脸血污,雨中的青石地面变成了冰天雪地,他在濒临死亡的幻境中幻想着自己滚在一片雪地里,瞪着一双瞳孔涣散的眼睛看着虚无的前方,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的喊着帝伽摩耶的名字。
他说他自己没有错,不断向这个名字重复自己没有犯下任何错事。
——皆是天命害我如此。
第6章 檀香味染
这一白一红两个平安福,拎在夏蒹手里晃荡了一路。
途经金陵大街,夏蒹叫停车夫下了马车。
“表姑娘可是有什么东西想买的?”
“也不算是想买。”夏蒹脑袋转了一圈,忽然目光一定,直奔那处走去。
芍药跟上,就见表姑娘目不斜视的走过小娘子们围着的胭脂水粉首饰铺,直奔一户铁匠铺过去了。
“表姑娘?”
芍药见铁匠铺前围着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有过来铸造金刚大宝剑的,还有过来抡重锤的,她这一出声,围在铁匠铺前的男子们就齐齐朝她们二人看了过来。
芍药一个激灵,维持一上午狐假虎威的势头也没了。
夏蒹像是察觉不到任何视线,撩开铁匠铺油腻腻的门帘子,直奔那正打铁满头大汗的铁匠喊道,“师傅,我有活想要您做!”
……
石刻娃娃的脸上沾满了擦不掉的污痕。
苍白的手捏着雪白的帕子,一点点捻过石刻娃娃脏兮兮的脸,擦那雕刻不精的眼角眉梢。
帕子捻了一遍又一遍,裴观烛坐在塌上换了个位置,右脚腕上金环如铁链,磕碰了一下床柱,发出一声轻响,裴观烛弯着腰,将石刻娃娃搁在窗台上,对着从窗棂外泄漏而出的暗淡阳光,睁着一双黑空空的眼睛细细的看。
“为何擦不干净?”
他捏着帕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极为用力的去擦拭石刻娃娃那张在阳光下丑陋到恐怖的脸。
“为何擦不干净?”
他嘴里呐呐念叨,指尖快速擦拭娃娃的脸,忽然外头一声巨响,裴观烛漆黑无聚焦的眼瞳才渐渐回神,转过头去。
“公子!大公子!”
有人用力敲门,敲了两下就将门“嘎吱”一声给推开了。
来喜顶比常人稍大的大脑袋进来,裴观烛目光定在来喜的一双眯缝眼和三角唇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石刻大头娃娃。
“真好,来喜,你和我的娃娃长得一模一样。”
裴观烛把帕子递给他,“你擦擦你的脸。”
来喜呵呵傻乐了两声,接过雪白帕子抹了两下脸,“大公子,有个女子,她有,这么高,”
来喜比划了一下眉心,“她,和一个,这么高,的男子,”
来喜又抬起手,踮起脚,比划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空气,“她和,一个那么,那么高,的男子,进来,搬着一个,这么大!”
来喜转悠着大脑袋,搬过墙后的圆木板,“搬着一个,这么大,的大铁块!过来把咱们的井,给封死啦!”
裴观烛迟缓片晌:“你说什么?”
来喜重复,“有个女子,她有,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