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宁登时笑得眼都弯了:“那她是不是,也要享受九年义务教育了?”
凤凰不解:“什么?”
“没事没事。”谢微宁摆摆手,身上也更加松快了,心中很是满意。
很好,有人和她一样身上担着“担子”她就觉得畅快多了。
“挺好的。”她笑得放肆道,“如果回到过去的话……”
那她母亲应该也还在。
这样一来,帝女也必定要被催促着学习,中考高考上大学!非常可以!
谢微宁起身,大手一挥道:“来人,帮我把这空间里的光线调暗点,要是可以的话,背景换成大草原还是沙滩大海都可以。我这就要开始修炼了。”
凤凰:“?”
十境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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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一处秘境附近的城镇中。
偏僻的宅院内传来些许声响,结界之中,法术漫天,是有人在互相对练。
江若鹜浑身流着汗水,身上的白衣被许多伤痕布满,她对面的人,则在她停下时往下方看了眼,待见到傅涟遥冷酷无情的神色后,便神情一凝,继续朝着江若鹜冲去。
“你……”江若鹜气道,“不是说好了只是对练,为何要次次下死手?!你是存心想置我于死地吗!”
对面的人面不改色,声调没有起伏道:“小姐,有主人命令在,虽是对练,但我必须不能留手。您往好处想想,这样的对练,或许才能激发出您的潜力,也能让您更快成长。”
听到主人二字,江若鹜立马想到傅涟遥,克制不住地扫了一眼,待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后,浑身一颤,气弱道:“就算如此,现在也练了足足有半天了……”
对面的人只道:“小姐,您应该知道,主人为何会那么生气。”
江若鹜咬紧嘴唇。
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她,既输了仙品大会,又输了摘星灯,姑姑觉得她丢了傅家的脸面,才带她出来,加强她的修炼。
可她练了有半天了,也不能休息,照这个架势,估计得练一天一夜,而明天还得马不停蹄片刻都不能休息的去闯秘境。
可是……
江若鹜低声说:“可是我与旁人比起来,已经能属上乘了。修炼一事又岂能这样着急,为何还要这样逼我?”
仙品大会再到摘星灯,事情才没过多久而已,就好似恨不得要她在几天之内就突破金仙一样,她都不知道,姑姑到底在急什么。
对面人道:“小姐,这话,你不妨亲自对主人说。”
江若鹜沉默了一会儿,摇了下头。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姑姑脸色太难看,还是因为姑姑气势过强,又或是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身为天神将之女做到这种程度有些丢人了,所以才不敢跟姑姑对视,也不敢再离得太近说太多话。
她都能想到,要是下去同姑姑辩驳几句,怕是这修炼会比之前更难。
这样想着,江若鹜只得抹了把汗,再拿起法杖,朝着对面的人袭去。
傅涟遥在下方看着,身上如同冰窖一样,不断释放冷气。
旁边侍女见状,小声劝道:“主人,小姐到底只在凡界生活了没多少年而已,她跟我们比起来只是个孩子罢了,能做到如今这样,已是不错了。”
傅涟遥冷笑道:“她记忆只有十几年,但她身体只有十几年吗?”
侍女哽住。
傅涟遥脸色阴沉:“她既有我傅家血脉,又有半神血脉,还有什么不够?我从未想过她还能这么丢脸!在斗法台上,自己退却,摘星灯上,觉得摘不了追不上也退了!竟是还不如那一百多岁的帝女?!”
那谢微宁,只不过是普通的仙家血脉,还过了一百多年的纨绔日子而已!
侍女:“可小姐毕竟也只有十几年的记忆,相当于只活了十几年……”
傅涟遥沉沉地吸入一口气,脸上转眼变得柔和,笑道:“是吧,或许是的,经历的还是太少了,才让她变得这么没用。”
接着又露出渗人的笑意道:“可她血脉的力量,足以抵消这些缺失的部分。”
侍女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闭口不言。
天上仍在尽力对决,没过一会儿,忽地有一滩鲜血从空中落下。
这本是他们都很常见的一幕,既是全力比试又哪有不受伤的道理?
可紧跟着,空中又有道脆弱的身影直直坠落。
“小姐?!”
几人吓得起身,连忙上前接住。
傅涟遥赶上去,低头见到面无血色,满是凄惨,嘴角还留着血迹,领口也被染红的江若鹜,惊愕之余又不可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叫人来看!”
她说着,自己又俯身去查看,探入神府后,立刻退出,怔忪道:“她怎么会突然虚弱?”
侍女道:“主人,许是练得太久才会……”
“不可能!”傅涟遥斩钉截铁道,“只是练到这种程度而已,又能有什么事?就是我过去练到死也不会变成这样!更何况她还有……”
还有神族血脉。
傅涟遥怔怔望着,又难以相信。
她有神族血脉,又怎会虚弱到这种程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出错。
傅涟遥虽是这样想,身子却后退一两步,心底生出些不妙来,便站直身子,神色异常冷静,招来侍女道:“我拟一份密信,你叫人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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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五日时间,还没有人从塔中出来。
五日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短了,在曾有的记载里,也从未有人这么短就出来过。
众人在外等着,也是较为随意了。
就在这时,十境塔大门有些动静。
众人抬起头,便见到帝女神色十分平静地走出来,她平静到不能再平静,好似一点喜色和难过都没有,根本叫人瞧不出她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不应该啊。
凡是进入塔内之人,每一个出来至少眼里都带着点满足,有些还喜形于色。
这帝女,怎还能这样毫无波澜。她竟已修炼心境修炼得如此平稳了吗?
众人心中震撼,便起身相迎道:“恭喜帝女顺利归来。”
还有人是陪着另外进塔的人来的,见到她,小心试探道:“帝女应当在塔内获得了不少机缘吧?”
谢微宁看过去:“不少?何来不少?”
她淡淡道:“进十境塔只能拿一物,你是忘了吧。”
那人连忙歉意道:“对对对,真是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
“无事。”
谢微宁回过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芙荌和暗蛟卫听到消息,连忙加快脚步,从不远处赶来道:“殿下!”
“来了啊。”谢微宁语气很是平稳道。
芙荌惊讶说:“殿下,你是怎么……会变成这样?感觉都好似不像从前的您了。”
看着气质沉稳许多,又仿佛没了精神气一样,一瞬间还让人想到魔主。
“嗯?”谢微宁扭过头看向她道,“有吗?”
芙荌推了推暗蛟卫,后者也附和道:“确实有点不对。”
谢微宁眼神飘忽,似是望着远处广阔的天空感慨:“那可能是还没适应这外界的敞亮吧。你们不懂,我现在走出来,每一步路都走得好不真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在这塔内,也是遇到了很新奇的东西。
凤凰印竟能控制她和封谌神魂互换,而且还是由她来控制。这个消息,她知道时应该是很欢喜很惊奇的,只可惜,这等喜悦在修炼了五个月后,已经被消磨到无了。
不过,她也想起来了。
谢微宁低头望回暗蛟卫道:“你们外面这几日,魔主可有跟你们联系过?五日算长吗?”
暗蛟卫一顿,继而面色不变道:“殿下,五日一点都不长。”
谢微宁点点头,便避开他们走到别处,长舒一口气,拿出通录仪。
神识输入后,光点一直闪亮,许久之后,却无人应答。
谢微宁又试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
“欸?”她这才觉得有点奇怪了,又走回去问暗蛟卫,“你们魔主这几日是有什么事忙吗?”
暗蛟卫道:“是我忘了说。主上昨日带领左右护法他们,去魔界中清理黑烬株和魔物,那些东西生长茂盛,如今魔界又由主上掌管,便不能只顾着无念城周围,这会儿应该还在魔界各处。”
“这样啊。好吧。”谢微宁不疑有他,“那你与你们魔界多联系下,若是魔主得了空,就告诉我。”
在那样的空间修炼五个月实在是太憋闷了。
她现在,莫名的想找他说说话。
暗蛟卫应道:“是。殿下放心,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知您。”
第68章 “放心,我才没有误会他……
谢微宁从十境塔出来,又对剩余的人能拿到什么东西不感兴趣,既然不想等,就带着芙荌和暗蛟卫一起回仙宫。
她虽是在塔内空间练了五个月,身体还好,精神上比较疲惫,但心中挂念着事,又不想那么快休息,索性先去问问仙帝仙后他们事情查的如何。
来的时候是坐云舟,回去的时候便也是云舟。
白天登上云舟,估计也得太阳落山后才能达到仙宫。
谢微宁在云舟二层的房间内,靠着窗边坐下,望着窗外,云舟速度较快,云层便成了白花花的残影掠过。
“殿下。”
芙荌端着一碟糕饼进来,就见到谢微宁有一搭没一搭地捏起桌上的葡萄,只是草草看几眼剥皮便塞到嘴里,眼神就望向了外面的景,也不像往常吃起来那么享受,似是索然无味的模样。
她不由得问道:“是东西不合口味吗?殿下若要吃什么,尽管跟奴婢说。”
“嗯?没有啊。”谢微宁疑惑地回头,看她像是有点担心的样子,还顺手再从果盘中拿出一颗桔子掰开,“很好吃,水分很充足,又很甜,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奴婢就是知道甜才拿给殿下的。”芙荌摇了下头。
谢微宁见状便不再多说:“好吧,你若想吃了就自己拿。”
她放下一半,手中拿着另一半桔子,又是无聊地看着窗外,头都没低一下地把桔子掰成一片片塞进口中,不紧不慢地嚼着。
芙荌在旁边安静地站着,看看她又看看窗户外头,觉得这外面的景色根本也看不清什么,又都是只有云和飞鸟妖兽,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是殿下修为比她高,所以就算行动的这么快也能看得清?
但她又有种莫名的直觉,殿下这般看好像并不是要看景,更像是觉得屋子里没什么好看才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三下敲门声,暗蛟卫熟悉的声音响起:“殿下。”
芙荌便看到,刚才还百无聊赖的帝女,一瞬间扭过头,身子坐直,脖子撑起微昂着头看向门口,宛如她以前外出时看到过的猫猫探头一样。
谢微宁语速极快道:“进来。”
“吱呀”一声细微的声响,芙荌听着是身后的屋门被人推开了,她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回头侧身让开一条道迎着对方进来,而是头一回只是往里站了点,目光仍是只盯着她们帝女。
谢微宁没注意到芙荌有什么不同,看到暗蛟卫进来,便脸上带了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语调轻快道:“是有何事?”
暗蛟卫原是很正常的步行速度,听到这话,脚步顿时迟疑了下来,又习惯性走到芙荌一侧说道:“属下方才在周遭检查了一圈,并未发生任何不对。”
谢微宁愣了愣,似是没想到暗蛟卫进来是要说这个。
暗蛟卫见帝女神色很快落下,又恢复平静的模样,便犹豫说道:“殿下,我们主上吩咐,除特殊情况外,其他时候必须得跟在您身边,随时保护您。若有冒犯到您的地方,或是您不喜的地方,还请殿下明说,属下必会改进。”
“……没有。”谢微宁回过神说,“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芙荌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看了下来,还看到她们帝女在说完后,似有似乎地叹了口气,这气并未叹出声。
接着,就发现帝女在这一叹后,视线落向腰间,瞟了一眼通录仪,又挪开看向窗外。
与她刚进屋时,见到的那种状况一模一样。
芙荌隐隐有些悟了什么,再有她们帝女之前虽避开他们避着人,但一举一动和语句里的内容,都透露着与魔主能随时联系,那就只能是帝女与魔主在通录仪上交换了神识了。
殿下此前对通录仪很是注重仪式,为了证明自己与风衡仙尊互相之间的特殊性,还特意在通录仪上只留下对方的神识,还要求风衡仙尊也要这么做。
当时后者是有些烦的,但殿下宝贝得很……后来,殿下从第一次紫雷醒来后,便亲手灭了对方的神识。
如今,却又烙上了魔主的神识。
芙荌想了想,就觉得很正常,是她们殿下会做出来的事。
看来,殿下是非常喜欢魔主了。
想来殿下之前还在魔宫,与魔主作戏,不顾危险也要探查他们底细,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怕是也有魔主真心在里面,让殿下感化了,才对魔主这样在意。
不过殿下之前对魔主行事很直接,也很大胆,怎么这会儿反倒内敛起来了?
难道说,真的喜欢上一方时,做事反倒会变得小心翼翼?
芙荌背过手,朝着暗蛟卫摆了摆。
后者见到,知道这是她与帝女有事要谈,到底不是帝女身边的亲信,便找了个“再去检查”的理由退下。
等这屋内只剩下两人时,芙荌低声问道:“殿下,奴婢见您多次看向通录仪,可是想与什么人交谈?奴婢觉得,若是真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及时联络对方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