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人靠近时,见到她,眉头皱得更紧,右手一抬便挥出一柄血色剑影冲她袭去。
“你我神魂互换,命魂感觉不对便会出手。”
“神府中,任何事物都由你掌控。此事需你亲手让他臣服,才可完全动用神府。”
封谌只在一旁看着。
无论她想什么样的办法,命魂都不是那般容易屈服,但他不会出手。
下一刻,就见到谢微宁不知想了什么,他的命魂整体缩小成手指大小,正在她指尖中随意揉搓,小手拿着剑挥舞,无法反抗。
随着她愈发饶有兴趣的挤捏,小人一张脸憋红。
她不知,命魂之重要,这无异于当着其本人的面,上下玩弄对方。
还只能看着不能还手。
魔尊神情崩塌。
“谢微宁——!!”
第10章 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了门……
谢微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吓了一跳,手指一抖,感觉指尖的小人要落下去,下意识捏住,因着有些猝不及防,捏的时候力道一时没控制住,下手就重了些。
她整个大拇指的指腹都紧紧地按住了小人的身体,那小人顷刻间身体就变得涨红,从头到脚都在红得冒烟一样,目光更是又恨又狠地盯着她。
谢微宁确认小人没失手掉下去后,松了口气,这才扭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怎么了?”她懵懂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这个神府里,看得到小人和谢微宁自己,却见不到那魔尊的身形,只能听到声音。
她视线只是朝着空白的一处虚虚落下,封谌却仿佛整个人都被烫到了一样,手指攥紧隐隐发颤,神色里带了一丝动怒。
魔尊大概第一次体会到尴尬而恼怒,自己也分辨不清情绪。
封谌心里几经建设,继而手指松开,面无表情,语气仿佛冷得能冻人:“你松手。”
“啊,为什么?”谢微宁不解地问道。
她是真当不懂。
封谌对着她的目光,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若是在发生这等事之前,他大可以解释命魂的特殊和重要,可如今发生这种事再进行解释,这相当于是亲口告诉对方……玩弄了自己。
这简直荒谬。
他何时遇到过这种事!
自互换身体以来的这两日,大约是某个魔尊这一生中少有的情绪最波动强烈的两日。
仅仅是一个瞬间,魔尊就下定决心,他绝不能说。
“你这样不可能让命魂臣服。”
封谌沉声说:“换个方法。松手。”
“……?”谢微宁纳闷说,“不是说要我亲手让命魂臣服才行吗?你怎么现在又开始提示了。”
还有,她也没感觉到这个方法不行啊。
这命魂听起来有多厉害,但看起来就是个小娃娃嘛。
“你有你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谢微宁说,“我一介凡人,又不擅长打架,只能和气生财了。我打算跟你的命魂好好商量解决问题。万一呢?”
封谌冷眼旁观,冷冷地吐出一句:“那不可能。”
就在这时,小人找准机会,趁她不注意,手中的血影剑光一闪,缩小型的剑影使出的力量完全不输于现实。
然而就在他将要得逞时,谢微宁余光发现红光,回过头来,因为这实在是小得可怜,没把这小剑影当真。
另一只手将他右手抓住,两只手同时用力把小人的双臂扯开,像逗小猫小狗似的双手抓着他晃来晃去,好声好气道:“打个商量啊小命魂,身体互换也不是我想的,等换回来我也管不到你,你先让神府中的力量乖乖听话,这样才你好我好你原主人也好嘛。”
她边说还边掐掐他的脸,又捏又揉,还开始搓。
封谌铁青着脸看着这一切。
简直……不知羞!
魔尊闭上眼,迟缓地吸了口气。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的内心大概已经崩塌得一地碎渣。
距离她喉咙只有不到半个指头距离的剑影,随着命魂一样狠狠地颤了一下。
而后慌张地后退,再缩回到小人的手中。
小人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望着谢微宁,似乎带着点惊恐又有着怒和恨,甚至还有点羞恼之意,从她手中挣扎出来,宛如她是一个虎豹豺狼一样,没有半点迟疑地掉头跑走了。
谢微宁没来得及抓住他。
紧接着,这被血雾弥漫的荒芜之地,为她敞开了一片天。
没有任何阻拦的能望到一切,谢微宁很明显的感受到,这神府之浩大仿佛触不到底,而千里之外的细碎声响或是物件,都在呼吸之间随着她的心意都能感受到。
但这神府却是很空旷很荒凉。
她本以为能看到许多的东西,然而除了荒地、尘土、硝烟和迷雾,就只有一些枯树、山水和头顶的月亮,以及在中心处的一座简陋的木屋,和木屋周围没什么东西的院子。
大抵那院内的枯树下的石桌石椅,就是仅有的休息处。
谢微宁愣了愣,她反应过来后说道:“请魔尊看看,这样是不是就好了?这神府好像已经能听我话了。”
封谌沉默了一下。
谢微宁见他不说话,笑了笑说:“这不是还是挺有可能的吗?”
封谌:“……”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心里开始思考待换回身体时,要再将这命魂重塑一番。
谢微宁问:“那现在怎么调动神识?”
封谌看向她:“不急。”
“先去木屋。”
谢微宁便顺着声音的意思来到木屋,等走近了木屋,这才发现这屋子虽然简陋但面积却不小。
她推开院门走进去,木屋自动向她打开大门,一眼望去屋内全是挂着各种玉简的架子,另一侧则是一些书册,再往里就是各种闪瞎双眼的法宝、符咒、灵石等等,它们被规整的分类到各个位置,还有一处放置着各类天材地宝。
不愧是魔尊,富有。
“玉简内记载着我所学的数种法术。”
“平日你没事便可进入神府学习。当魔尊,你不可能连一些基础法术都不会。”
“书册则是对我无用的功法。”
“仙者入金仙,灵府升神府,魔者入魔将,亦是如此。”
他当她是凡人,此刻说起来便多讲了些境界相关。
“仙入玄仙,魔入修罗,便生灵府。”
谢微宁看过小说,怕他当场又科普一堆设定,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知道的!”
仙界之人登入金仙境界亦是等阶后,便要参加仙品大会,而后由名次来担任各种职位,为仙帝也为仙界做事,与上班是一样的道理。
魔界过了修罗,就是魔将,所担得位置和责任也同名字一样,其中却也要互相比试一番,再根据强弱划分,少则领几万兵多则十几万。
只不过魔界没有魔主,各魔尊各自建城将魔界划分,所以现在至魔将境界的人手底下有的魔甚至没到一万的人,几万人都算多的。
封谌定定看向她,眉头微蹙,见她不像说假才作罢。
继而说道:“拥有灵府,便可将其当乾坤袋一用。你可知道?”
谢微宁被他一提起就想起来了,点头道:“知道。”
仙界中等阶划分为仙灵、真仙、玄仙、金仙、上仙、仙君、仙尊、仙帝。
玄仙便能拥有灵府,听起来挺容易,但一般人要想跨过真仙进入玄仙,少则数十年,多则几百年都有可能。
然而放在帝女身上,玄仙这个等阶就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帝女从小就身怀天地灵气,还继承了一部分仙帝仙后的天赋,自出生起就是真仙,离跨入玄仙不过一步之遥,然等到她成年了才坎坎进入玄仙,之后便再也没有提升,且一心扑在情爱上,骄纵蛮横,欺压弱小,这叫许多人都瞧不起她。
这么想着,谢微宁就对上了魔尊深沉的目光。
用她的脸露出这样的神情,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我到帝女身上后,也曾了解一些。”谢微宁解释道。
封谌:“那你为何不取消约战。”
谢微宁:“……来不及了。更何况,取消了约战你会同意吗?”
封谌难得多看她一眼:“确实不会。”
拉回正题。
“神府你已完全使用,一个念头便能调动神识。”
他的声音渐渐削弱,大约是要退出去了。
“心念所动,退出神府。”
“别让我等太久。”
封谌冷笑了一声,便彻底从神府中离开。
谢微宁站在原地,抬头望了眼四周,过了会儿才离开。
再睁眼时,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封谌拽下床头的通录仪,丢到她怀里。
“试试。”
大约是那小人怕她再出手,她心里想什么,什么东西眨眼就出来,包括这神识只是心里微微一动,便感受到一股力量流过。
通录仪亮起来。
•
外头的护天卫和魔修众人等了许久,这昏暗的天空都变得黑沉了不少。
弯月挂在天上时,里头的人,在万众瞩目中,打开了门。
隔着极远的距离,众人纷纷冲上前。
不待他们多说什么,只见魔尊漠然说道:“给帝女准备一间房。”
众人心下骇然。
护天卫当即道:“不可!不必!我等即刻回——”
帝女打断道:“住西院那间便可。”
护天卫:“帝女!!”
帝女一个眼神扫过来,他们顿时噤声。
她这才叫道:“芙荌。”
芙荌将震惊压在心底,上前道:“奴婢在。”
“你随他们先去整理房间。”
大有在这魔界中要住上几晚的意思。
护天卫挤出一句:“帝女,万万不可。此处是魔界,您难道还要住上几日吗?”
这话一说让旁边的魔修不乐意,跳出来道:“你什么意思!我无念城这等地方还容不下你们一个帝女了?!”
“够了!”
魔尊一个厉喝下来,魔修当即缩回去。
他眼神又掠过护天卫,让后者不由得心底一颤。
帝女缓缓补充道:“只住两日。”
他来之前就知道,仙帝仙后进入观世台已有五日,最多过两日,他们出关收到消息必定会派人来寻。
他最多只能待两日。
再多,魔尊本人也忍无可忍。
再远处暗中观察的劫刹,挤身上前,来到魔尊身边,附耳低声道:“尊主,晚上可要多准备些什么?”
谢微宁突然脊背发凉,望着封谌看过来的眼神,顶着压力,同样低声道:“不必。”
劫刹:“哦!属下明白。”
原来还没到那一步。倒是不意外。
尊主可能都还没开窍吧。
劫刹又小声说:“属下定会为帝女准备上好的房间。”
谢微宁:“……嗯。”
感觉有点微妙,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劫刹兴冲冲离开。
第11章 “你左右护法打起来了……
谢微宁跟封谌学会了调动神识,双方互相在对方的通录仪烙下神识后,她又跟着学了段步法。那步法还是她什么都不会的时候,这具身体就能有本能反应,知道口诀和如何动用后,更加事半功倍。
如此一去一来,天色便到了晚上。
发觉夜色已黑时,谢微宁惊道不好,封谌也脸色不对。
这下好了,门外的人不知道要着急成什么样。
两人便暂定先安排帝女的房间,定在离藏书阁较近的西院那边,好让封谌在这两日期间秘密去藏书阁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什么事今晚等他安顿好了,再用通录仪联系。
魔尊所处的宫殿内侍女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本来领命的那位魔修是找了一位管事安排房间,再叫一队侍从整理。
半路又被劫刹拦下,大意是说那位到底是个帝女,就算不是帝女,一个女子的闺房也怎好叫他们一堆男人帮忙准备。
魔修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将此事让给劫刹去办。她既是女人,也是右护法,办起事来总比他这么个大老粗要好得多,右护法办事那是一向叫人放心的。
于是这大黑夜的,众人就见到右护法领着她一手带起的暗蛟卫——全是些杀人如麻、不讲风情、心比石硬、刀剑被血染尽的冷酷女魔修,平日里演练时都让一半魔修害怕的人物,竟然换了一身又白又粉的衣裙,酷爱的浓妆都换上亲近可人的妆容,跟个寻常侍女一样端着各式的东西送进西院的主卧去。
“夸张了吧。”夺枭说,“你何至于这样?不过是一个帝女而已。”
虽说也就派了十个人,但他还是觉得有点过了。
“尊主只是将帝女迎了回来,却也没对你我二人吩咐什么。今日两人又在屋里谈了许久,如今还要多留帝女二日。虽说是有些怪了点,但也许这都只是假象。”
左右护法站在高高的屋顶上,夜色中衣摆微微飘摇,显得萧瑟又冷寂。
劫刹翻了个白眼说:“你懂什么。”
夺枭反驳道:“尊主有多厌恶仙界之人,你我从来都很清楚!当初我二人在魔界乞讨流浪,险些被冲出来的魔物吞入腹中,就是尊主将我们救下留在身边。那时我们才十岁,尊主也才十五岁的模样,从那时起到现在,如今这么多年下来,你还能不明白?”
这若是在外面,他们这样年轻就跨入魔帅级别的人物,堪称天才,早就被各方魔尊招揽,甚至能甘愿让出半个城都要来招揽他们,这些年也有不少别的城的人来暗中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