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陆青荧离开时表情,她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而且越想越不舒服。
她和他说过了,之后有空,会和他一起出去玩。
少年没再说话,并没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他也不再笑了,没再留下多久,帮她把门窗关好,检查了一圈院子后,就离开了。
不然,下次不答应林雪遇的邀约了……这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又不高兴了,难道以后就只能就和他一个人在一起?这也太没道理了,交朋友也没有这样的,她和许南鸽的朋友一起玩,也没见许南鸽不愿意啊。
她从小在山上自由自在野惯了,和山上精怪相处也是如此,从来都是好聚好散,有共同爱好就一起玩耍,之后分别找到更好玩的了就分开,想到要因为别人来约束自己的言行,就越想越不高兴。
云蒹想着想着,身上被淋了个透湿,她拿了毛巾,随便把头发一卷,擦干净身上的水,走出了浴室。
她没怎么看书,修炼也静不下心来,总是有些莫名的烦,最后,她把头发随便擦了一下,干脆上床睡觉了。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久违的梦,梦到了小黑脸。
他蹲在一片暮色的原野里,四处生长着火红色的蒿草,连着天边的晚霞,一路延烧到了天的尽头。
云蒹开心死了,跑过去,一下抱起他来。
小黑脸软乎乎,毛绒绒的,手感和之前一模一样。
她想亲亲他耳朵,摸摸他尾巴。
可是,随即,他一跳,从她怀里跳了下去。
那双大而漂亮的红瞳,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又清又静,像是潭深水。
他好像很难过,这个念头在云蒹脑海里划过。
随后,他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云蒹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
明天就是西荒重家的宗主内继任仪式,公开的继任仪式已经办完了,不过,他们规矩大,还要再内部举办一场,受邀的都只有平日交好的大家族。
陆却在人间待久了,越发不习惯这边的穿着了。
“你这成何体统?”老头子见他的西装,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赶紧去换了,这么紧巴巴的,掐在身上,出门像个什么样子。”
陆却听得耳朵起茧,“老头子,你少管点事情吧,不然翅膀毛要掉光了。”
陆白宗,“你少气我几天,我能少掉一半的毛。”
不知道人间有什么好待的,经常一去就是好几年,也不回族内来看看。
他说,“你这次去,和重朔搞好点关系,不要闹得太难看,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重点说那灾星两百年前就死了,你再也没见过了。”陆白宗说,“反正也是事实。”
陆却面色冷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他回了房间,屏退了周边所有人。
桌上挂着一面水镜,他抽出一根白羽,白羽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完全浸透过水镜后,那边显出了映像。
是一幢极空的宅邸。
“你起来了没有?”陆却说,“昨天不是出去约会了,玩得怎么样?”
那边很久没回应,直到陆却都快失去耐心了,才看到那边显出人影。
少年衔着牙刷,心不在焉,面孔苍白,红瞳格外灼目,黑发间透出的尖耳都未遮掩。
陆却,“你在干什么?昨天约会到才回来?”
荧惑没作声,他心情很差,差的时候懒得作声。
陆却,“这边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南城郊区有个花妖暴走了,上头打电话叫我去帮忙,我在家暂时回不来,你去一趟?有报酬,还不低。”
反正对他而言,处理这点事情,不费吹灰之力。
在陆却的印象里,这个年龄,能有这种修为的,除去重朔,就只有他了,不过重朔是举全族之力培养,他却被从娘胎里带来的诅咒一直束缚。
少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陆却估摸着,算是答应了。
他说,“明天我去西荒参加庆典,到时候帮你留意一下下次化形要的药。”
毕竟是他的母族,可以找到很多适合他们体质的灵药……他这次在人间的经历太过奇特,又或许是第一次动了感情的原因,陆却看他最近即将下次化形的征兆越来越明显。
他体质非常奇怪,比如每次化形期都比别人迟,比如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内封印,再比如,就陆却所知,他明明早到了成熟期,算是成年妖兽了,但迄今为止,一次发热期都没来过……对他而言,可能算个好事,陆却看他自己对这方面根本也浑然不知的样子,决定也懒得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