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仰,重新躺回沙发,抱起杯子慢慢吹着枸杞:“你总归要走的。”
他们都是过客。
她很清楚。
十七沉默了一下,这一次没有再问。宿婉以为他想通了,溜达溜达消消食儿,准时准点地回卧室睡觉去了。
这一夜,宿婉睡得安稳,几乎是闭上眼睛就一觉到了天亮。
“……”
她推开门,便看到院子里丢着的一堆新鲜的菜、腿被绑在一起咕咕哒扑棱的鸡、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以及站在中央,正将脏兮兮的外套脱了,赤着膀子身材修长结实的十七。
他问:“在哪里杀鸡?”
啪嗒一声,宿婉手中的木棍掉落在地上。
……
十七捉来的是两只母鸡一只公鸡,活蹦乱跳,在宿婉丢到杂物房锁住的时候,其中两只鸡还非常合时宜地下了蛋。
许久都没有吃到新鲜鸡蛋,宿婉很是感动,宰了唯一一只没有下蛋的公鸡。
宿婉在厨房忙活,十七在后面打下手,在宿婉的询问中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情况。
“去几公里外的村子里转了一圈,没有遇到活人,就带了这些过来。”
十七又补充:“没发现人跟踪,在林子里等到快日出才回来的。”
宿婉哦了一声,不急不慢地把鸡肉剁成块。
“你想起什么了?”她问。
十七怔忪,这才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宿婉神情有些爱答不理的冷漠。他走到宿婉身后,低声说道:“好像有一些片段,不过最多的还是拿着武器在打斗的记忆,一直烙在脑海。”
“如果我想起来过去的事,我不会隐瞒你。”
宿婉低着头没有接茬。
十七身手这么厉害,又受人追杀,真实身份肯定了不得。
这么一个好苦力走了,真是可惜啊。
宿婉幽幽地瞟向他的脑袋,瘆人的目光盯着看了一会儿,瞅得十七直发毛。
宿婉思索着再敲一棒失忆的可能性,最后还是留了点人性,放弃这一不太可能实现的想法。
十七讨好地跟在身边,什么活都想帮宿婉。
“对了。”他抱着盆,又接上一句,“南边的小村庄里还有两只小羊,看着活不了太久了。怕吓到你就没敢带回来。”
宿婉眼睛突然锃亮。
翌日中午,十七吃到了山药炖羊肉。
煮的沸腾的锅咕嘟咕嘟,旁边摆着新鲜的小菜,切好的香肠午餐肉,他吃的满头大汗,畅快极了。
开心之余还有些顾虑。
因为宿婉总是盯着他的后脑勺瞧,目光诡异复杂。
“……”
有了开头,就会有第二次。
在宿婉的约束下,十七最多一星期出去一趟,尽快回来,只在附近游荡一圈找找物资。
正是清晨时分。
刚抽芽儿的一排排柳树带来了几分新鲜的绿意。
一行人一瘸一拐,十分狼狈地搀扶着,他们疲惫到快要虚脱,唯有一丝信念努力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莫微你坚持住……”
“唔……你们别管我了……走吧……都是我的错……”
在两名年轻男人的搀扶之中,被保护最安全,穿的最妥帖也最干净的女人苍白憔悴,眼泪盈盈,哭腔悲恸哀伤。
她抽噎了一下。
“是!是我害了大家,如果……”
“不许你这么说,如果没有你的慷慨,善良,我们怎么能走到今天?”
“是啊!”
“不要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