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接下来的路,他不能陪她走了。
第二年的春草长得很茂盛,孤寂的山林里有两座小坟堆,紧紧挨在一起,像是相互依偎的情人,稍高的那座揽着稍矮的,生生世世不分离。
生同衾,死同穴。
……
蓝色的花瓣萤火像一条星星点缀的丝带,被风卷着飞向空中,浓郁的香味慢慢消散,院子里只剩光秃秃的枝梗,见叶不见花。
两滴泪从男人眼角滑落,悲伤如浪潮,顷刻将他淹没。
“阿野……”怀中的女孩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了?”
她感觉有水珠落在她脸上。
男人突然收紧手臂,紧得初迢觉得腰都快断了,一下就清醒了。
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真的摸到了湿润的触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竟然在梦里哭了。
初迢心疼得不得了,拍着他后背,一声一声地哄:“没事了,不怕不怕,醒过来就没事了,梦里都是假的。”
男人神奇地平复下来,睁开眼,醒了。
初迢还不知道,还在带着哄小孩的口气哄着他,一声声将他拉回现实,逃离那噩梦一般的梦境。
男人在黑暗中安静了许久,突然低下头重重地亲吻怀里女孩的发顶,带着珍惜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庆幸他们还能重来一世,庆幸一切噩梦还未开始。
庆幸她还在。
初迢被搞得二张摸不着头脑,呆呆地摸了摸头顶:“你是醒的还是在做梦?”
“不会是我在做梦吧?”
阿野竟然主动亲她!
一定是她在做梦。
洛野将她的脸捧起,又在她额头珍重地落下一问,声音暗哑:“初迢。”
初迢更懵了。
不是做梦。
他叫她全名干什么,怪疏离的。
“你不许死。”男人突然说道。
“啊?”初迢已经快要自闭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搔了搔头,以为他是做梦梦到她死了,只好顺着他的话安慰他,“好,不死,绝对不是死,谁死谁是小狗。”
洛野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但也没纠正她,只将人紧紧抱住,一点细缝都不留。
他终于明白那些似曾相识似是而非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之前他虽然未恢复记忆,但潜意识里都在试图避开前世发生的事情,他拒绝了留在一区,选择了距离较远的九区居住生活,减少了和刘旻接触,避免受他控制摆布,而最让他意外的是,她会提前来找。
一切都改变了,历史不会重演。
……
初迢蹲在那盆光秃秃的花前陷入了沉思,明明昨晚还开满了漂亮的花,今天醒来就只剩枝条了。
该不会是连花都有人偷吧?
“梦生花,也叫梦魇之花,花瓣艳丽,带荧光,花开最盛时,香味浓郁,闻之,引人入梦,常伴有梦魇。”洛野走到她身后抱住她,“梦魇兽的伴生植物,只生长在梦魇兽巢穴附近,是比较罕见的变异植物,和梦魇兽的毒液一起使用,拥有致幻效果,在西南最为常见。”
初迢恍然大悟,她说怎么觉得熟悉,梦生花她见过,只是她曾经遇见的那花的颜色是绚烂的橘红色,所以一时没有认出来。
变种以变异动物为主,但也世间存在少部分变异的植物,这些植物大多都与异兽伴生,二者相辅相成,效果达到最佳。
邵景没见过植物异变的变种,事实上很多人都不知道植物也可以变异,该说他运气好,当时没碰上梦生花花期全开,不然他也不可能稀里糊涂把这花给带回来。
前世他们到过西南的云城,那里素有引人入胜的花海,而初迢就不慎中过这两者的美丽“陷阱”,她被梦生花吸引之后不知不觉误入梦魇兽的地盘,然后被幻境所迷,困在幻境之中。
是洛野发现不对劲,毁了花,把她从幻境里拉出来。
初迢想到昨晚洛野突然做的噩梦,猜测肯定是这梦生花造成的,怪她还不够谨慎,明知道有问题还留着,就应该一开始就毁掉,还好他除了做噩梦,没有造成其他影响,不然她难咎其责。
这株梦生花的花期已败,不会再对人有影响,但初迢不想留着,担心它又影响他们,遂挖了个坑,把花枝折断埋到土里。
洛野见她从醒来就一直在看这朵花都没看自己,心情略微不爽,把正一头心思葬花的姑娘的脸手动扳过来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