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想到,那个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小养在身边又乖又软的小徒弟,竟然有一天,背叛了她。
果然,能在背后捅你刀子的人,永远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想到这里,白尘芜就不由在心底,将当初那个同情心泛滥,非要捡个徒弟带回来养着的自己骂了个千百遍: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闲得无聊,还是有劲没处使了?
这些年来把这么个孽徒捧在心尖上宠着疼着,每日搭吃搭喝搭感情,什么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功法秘籍眼都不眨全都给了他。
就这样一步步将他从一个瘦骨嶙峋的萝卜头养成了仙门弟子中的翘楚,众人眼中姿容绝世的翩翩小郎君。
结果,却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最关键的,这白眼狼,她还打不过……
白尘芜穿越前是个文艺女青年,虽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多才多艺,却是个四肢不协调的运动废。
穿入这仙侠世界之后,她得知自己已经是个位份很高的仙门长老。
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山头,原主的修为和身份又强大到足够唬人,她便没有再勉强自己去死磕那些并不擅长的剑法仙术。
平日看看书、喝喝茶、养养仙草灵植、逗逗珍禽异兽,偶尔出门装个逼,听回些仙门八卦,日子过得倒也十分滋润。
即便偶尔遇到些危机时刻,也不需她亲自出手——
她不是有个战斗力爆表的乖徒弟么?
哈,话题又绕回到徒弟身上来了。
俗语有云: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白尘芜如今这还是升级版:养大徒弟,打死师父。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她更苦逼的沙雕师父了。
白尘芜正想着,脚下又是一阵尖锐的惊呼。
她知道,定是她那孽徒来了。
莫清欢亦是御剑而来,只是与白尘芜出场时那般仙气祥瑞的情形不同。他的所过之处,花草树木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凋零枯萎,只留下狰狞的残躯颓然而立。
浓郁的魔气如同黑色的烟雾,缠绕在一名少年身周。
少年有着一张漂亮到惊人的脸,面庞瓷白如玉,上挑的凤眸清灵俊秀。微微湿润的眼尾细而长,带着几分媚意,却又被眼底冷漠凶戾的肃杀之气冲掉了大半。
他那原本琉璃般晶莹的褐色瞳仁如今已经变成了猩红血色,搭配上紧抿的苍白薄唇,禁欲中又透着一丝撩人。
一袭黑衣勾勒出纤瘦挺拔的身姿,嗜血魔气与勾人媚气浑然相融,丝丝交叠,融汇成一种诡异绮丽的美感,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于是,白尘芜脚下的惊呼声不知何时又变成了抽气声。
“这是莫清欢?怎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有何好惊讶的?听闻他爹本就是个风尘男子,他瞒着仙门装了这么多年清高,如今到底是原形毕露了。”
“可不是么,不然那魔尊放着那么多魔界的美人不要,怎会如此偏爱这么个仙门的小叛徒,还不是……”
“真是不知羞耻!众位小心,莫要中了魔道媚术。”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亮出各自法宝,摆出防御的姿态。
然而只有白尘芜知道,她这孽徒,根本不需玩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他只站在那里,不动分毫,便是媚骨天成,足以让人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甚至如今,她只要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忆起少年冰肌玉骨的身子,剔透莹润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琉璃般的眸子雾气氤氲,单薄的胸膛起起伏伏,樱色的唇微微张合,软声唤她:
师尊……
白尘芜养了莫清欢十年,又睡了他三年。
甚至直到两人反目成仇之后,那层不该有的关系,也并没断干净。
每每念及此事,白尘芜就不由狠狠唾弃自己。
什么是色令智昏、一失足成千古恨?
就是她了。
这一走神的功夫,莫清欢已经御剑来到面前。
而后,躬身跪下,顺从而又拘谨地唤她:
“师尊……”
少年垂着如画的眉目,黑色的长发如乌瀑般垂下,掠过白皙的脖颈纠缠着身上的黑衣,隐隐现出一缕缕妖冶的红。晨间的雾气打湿少年浓密的长睫,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若振翅欲飞的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