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清欢的反应,任啸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嗯,是个懂事的,不会盲目自负,你的厨艺也很好,只是少了些许经验。”
“多谢前辈。”宋清欢福了福身。
“还叫他什么前辈啊,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喊他一声师叔。”看着两人这样,叶荆溪又说道。
“师叔?”这下,不止是宋清欢,就连姜半夏和周行都意外的看着他,皆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是宋远的徒弟,不叫他一声师叔,应该叫什么?”叶荆溪看着三个小辈的反应,倒是觉得有趣。
姜半夏狐疑的看着任啸,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老掌柜还有一个徒弟?”
“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莫说是你不知道,即便是宋小娘子,也不见得知道。”对于任啸的过往,叶荆溪似乎很了解。
每次,不等任啸说话,他便抢在他的前头,将该说的都说了。
宋清欢点点头,应声道:“确实,我也未曾听爷爷提及,他还有一个徒弟的事情。”
“既是老掌柜的徒弟,那为何前辈在赵家面馆门口,要说,是与老掌柜之间有恩怨?”姜半夏又质问道。
“他若是不这样说,宋小娘子又如何肯轻易的便答应了他的比试?”任啸刚想说话,叶荆溪又抢在他的前头说了。
说完,还对任啸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作哑巴,”任啸剜了叶荆溪一眼,“再多嘴,我便毒哑你。”
看着两人相处,宋清欢便知,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师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没有跟着爷爷,留在河广客栈,反而成了江湖上的断指神厨?”沉吟了片刻,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的那本菜谱,很是特别,纸张的正面,写的是一道菜,但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每做了一道菜,菜谱的背面,记载的却是那道菜背后的故事。
除了那道羊肉粥,后面是一片空白。
“也罢,你不是外人,我便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任啸坐在桌旁,一双眼睛,看着桌上的那碗素面,像是透过那碗面,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我的这条命,是师父救的,是他教会了我厨艺和武功。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饿得快死了,是师父,给我煮了一碗素面,让我跟着他,这一来,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他带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
说起过往,任啸面色沉重,眉头紧皱,看得出来,那是一段他极其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往。
“和几个小孩儿说那么多做什么,也不嫌麻烦,”叶荆溪看了任啸一眼,才懒懒散散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总归一句话,他,任厨子,确实是你的师叔,也确实是宋远前辈的弟子。”
见叶荆溪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宋清欢他们,自然明白,当年的事情,绝非像他说的这般轻松。
只是那到底是别人的伤心事,宋清欢虽然好奇,但是不会勉强。
“我这次来河广客栈,并非当真想与你比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厨艺究竟如何,看看你究竟能不能担得起河广客栈掌柜的身份。”此时的任啸,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般咄咄逼人,相反,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该有的关心。
姜半夏看着任啸,心里,对宋清欢的维护到底还是胜过了对于任啸的同情,“倘若我们掌柜的厨艺不精,前辈又当如何?”
“若当真是那样,我便留在客栈,亲自指导她,自然不能让她有辱师父的名声。”任啸直言不讳。
“前辈就未曾想过,若是我家掌柜的不能胜任,你便将这河广客栈给抢了去?”姜半夏又继续问他。
她能理解任啸,其实她和任啸是同一种人,都是幸运的人,能够遇到老掌柜。
她这样问,只是希望清欢不会多想。
“就他?”叶荆溪的脸上,多了两分难以察觉的怒意,“除非是宋远前辈亲自将河广客栈交到了他的手里,否则,他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任啸看了看叶荆溪,最后,才说道:“河广客栈,本就是师父留给清欢的,我不会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
“那师叔认为,以我现在的本事,能不能接管河广客栈?”宋清欢笑吟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任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认为,作为一名厨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味觉?嗅觉?还是经验?”不等宋清欢回答,姜半夏便先行说道。
任啸只是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是用心。”宋清欢回答。
“没错,是用心,”任啸看着桌上的那碗素面,暮春时节,天气微凉,面吸饱了汤汁,变成了一坨,“外面的饭菜再好,可终究让人怀念的,却是家里的饭菜。因为是做给家里人,所以,用了心。”
“多谢师叔指教。”宋清欢拎着茶壶,给自己和任啸斟了茶,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师叔一杯。”
“这些虚礼,就免了,明日,你带我去师父的坟前看看。”任啸虽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将那杯茶端起来,喝完了,放下茶杯,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