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真挚,澄澈,不染纤尘。
任英桀错开和她对视的目光,转身走到一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热水,从塑料袋里拿出体温计和药,走回到滕菲儿面前,将这些东西一并放在桌上。
“每一个病人都应该被认真对待?”他望着她,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声音微哑道:“你也是一个病人,所以,吃完饭喝水,吃药,量体温。”
滕菲儿手中的勺子“啪”的一声掉进了碗里,她真庆幸这个勺子质地很轻,掉下去也没激起什么波澜,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自己被勺子溅起的粥糊了一脸的狼狈模样来。
她赶紧低下头,闷不吭声地喝粥,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然后撂下碗筷,抬头问道:“一会儿还对剧本吗?”
“不对了。”任英桀一边喝粥一边淡声答道。
她起身收拾碗筷,说道:“那我回去了。”
“下一场是吻戏。”任英桀抬起头来看着她,牵起一侧唇角,没有多说什么。
滕菲儿瞪大了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她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蹭蹭蹭”的一顿疯长,已经上不封顶了。她赶紧谢谢任英桀的午餐,一路逃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任英桀吃完饭,收拾桌子上的餐盒,发现滕菲儿既没有拿药也没有吃药。他只好拿着那些东西,再替她新接一杯热水,准备送过去。
打开房门,刚踏出去两步,任英桀就看到2302号房门对面的红色地毯上,委委屈屈地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蜷缩在那,双臂抱紧双膝,将头抵在手腕上,侧着头双目微合。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猫。
任英桀轻轻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问道:“怎么不进屋?”
滕菲儿迷迷糊糊地抬起眼,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待看清眼前人时她怔愣了一下,喃喃道:“房卡在蕾蕾那。”
“跟我走。”男人站起身,淡淡地丢来一句。
滕菲儿迟疑了片刻,略有些心情复杂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进屋内,带着潮气的风将纱质窗帘吹得上下飘动。
任英桀停下脚步,伫立在阳光之中,微风轻抚着他的发梢。他仔细看着说明书,然后按照用量将药片从锡纸里抠出来,转身递给滕菲儿,淡声道:“把药吃了。”
她接过水杯和药,注视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吃过药之后,滕菲儿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更沉了。为了避免尴尬,她强迫自己继续看剧本,虽然她已经困得不成样子了。
她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用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小脑袋,将剧本举在眼前,上下眼皮早已打起了架。没过多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剧本慢慢地降下来,扣在了她的脸上。
任英桀抬起一双淡色的眼眸,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微微蹙起眉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是搞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走到床前拿来一个枕头放在沙发上,轻轻地将她的脸和剧本剥离开来。阳光照在她清秀白皙的小脸上,她的睫毛又卷又翘,好似蒙上了一层光晕一般,微微颤动。
这是任英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他不自觉地扬起唇角,然后用左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侧身躺在沙发里。
他原本是想把她抱到床上,让她好好睡一会儿的,但又想到自己的右手好像使不上什么力气,怕一折腾反倒弄醒了她,只好作罢。
看着她熟睡的那张脸,男人不自觉想起早上她和别人吵架时的样子。他轻哼一声,心想明明很有战斗力,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用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自己,还有那些奇怪的举动也让他莫名有些在意……
一段时间之后,滕菲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任英桀一个大步跨过去,按了一下,手机立马没了声音,但屏幕仍然非常执着的亮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哥哥”。
就在任英桀还在考虑要不要接电话的工夫,电话已经挂断了。过了一分钟,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他思考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接通电话。
“你去哪了,我在你门外。”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任英桀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菲儿呢,你是谁?”电话对面和走廊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那声音听上去变得十分警惕,似乎非常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在这。”任英桀站在门口,向屋里点了一下头,示意他过来。
“任英桀?”滕菲儿的哥哥认出是他之后,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两个在生活中并不相识,但滕菲儿的哥哥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任英桀,毕竟这位毒舌影帝的知名度和话题度还是很高的。
滕菲儿的哥哥立刻警惕道:“菲儿的电话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
滕菲儿一觉醒来,竟然发现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任英桀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看剧本。
房间里又多了一位陌生男子,那个陌生男子坐在任英桀对面,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回头顶,那目光甚至有点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