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千年, 又仿佛只是一瞬, 胡云喜率先惊醒过来, 她满眼惊骇的看着面前卷轴上一片沙漠的画面,出了静止的荒漠, 别无一物,仿佛刚才的城楼美人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叶姐姐……”
胡云喜抓着她的手晃了晃, 叶惜媱才猛地惊醒, 她额头上沁了满头的冷汗, 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就在刚才, 黄沙淹没城楼上那个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的那一瞬间, 她胸口一阵窒息感传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掩住了口鼻, 想呼吸想张嘴,却徒劳无功。
“叶姐姐你没事吧!”胡云喜见她面色苍白一脸冷汗,还似乎要喘不上气似的,记得拍着她的背一声一声唤她。
“咳咳……咳。”叶惜媱咳了半天, 才缓缓喘上来一口顺畅的气,“我没事,就是刚才,仿佛被掩住了口鼻,呼吸一下上不来了。”
她视线看向那画轴,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黄沙蔓延。
“幽兰送来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她没事了,胡云喜脸上的担忧被另一抹凝重的神色所取代,她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有些焦急。
“或许,这就是千年前的叶惜媱死的时候的情景,河流倒灌,黄沙涌动,城池塌陷……你听过那个楼兰古国的传说吗?”
叶惜媱垂下眸子,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刻,她似乎跟画里的女子灵魂上有了共鸣,她感受到了她心里的遗憾和不舍,还有愧疚和深深地爱。
“知道啊,叶姐姐不就是那个国家的公主吗?”胡云喜点了点头,又补充:“我是说千年前的叶姐姐。”
“那楼兰古国为什么会消失?”叶惜媱念叨着,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一无所获。
她怔怔的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忽然拿起那个手镯,戴在了手腕上,她还来不及感慨一句大小刚刚好,倏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胡云喜眼睁睁看着她从戴上镯子到晕过去,猝不及防的那一瞬间绝对不会超过五秒时间,她急了赶紧伸手一把将人抱住慢慢放在了沙发床上。
“叶姐姐!叶姐姐你醒醒!”
胡云喜轻轻摇着叶惜媱的肩膀,过了几分钟,她的手又颤抖着搭在叶惜媱的颈动脉上试了试,脉搏跳的很平稳,似乎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咬了咬牙,抬起叶惜媱的右手腕,双手捏着那个镯子试图取下来,可是镯子明明能左右转动,但就是抹不下来。
她屈起大拇指,挨到叶惜媱鼻子下的人中穴上的时候,又停住了,这样忽然晕了过去一定和这个镯子有关系,掐人中怕是并没有什么用,至于打电话叫救护车,胡云喜想都没往这边想。
明显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现在为今之计,只能找大人来。
却说叶惜媱,在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之后,却并没有失去意识太久,她不知道自己陷入昏迷多长时间,但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雕梁画栋的房子,铺着红色刺绣坐垫的木质贵妃榻,银质的精巧的烛台上点着蜡烛,一缕幽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青石地板上,给屋子里增添了一抹冷寂。
她还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身上一袭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繁复的云纹,衣襟和领口以及袖口,却用银色的丝线勾着边,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穿着长袍的女孩子三千长发有一半披在身后,头顶的那一半松松的绾着发髻,发髻间插着个白玉簪子。
她站在角落里,看着坐在上位上的女孩子那张熟悉的,前世她在镜子里看过无数遍的脸,不由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朝门口张望着,似乎在等谁。
“祭司大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带着高冠脸上绘着图腾的男人双膝跪地,将手中的托盘呈过头顶,显然他口中的祭司大人是在称呼上首坐立不安的女孩子。
“快,快拿上来!”
黑袍的女子虽然这么说着,但手下动作不停,飞快的起身双手提着袍角奔了下来,脸上有惊喜和一抹小心翼翼。
“公主……您这样做,会让王后娘娘伤心的。”
跪着的高冠随从帽子上插着高高的两个凤凰尾羽似的羽毛,五彩斑斓很是漂亮。
黑袍女子接触托盘上黑色盒子的手一顿,看向他:“这里没有惜媱公主,只有祭司大人,记好了,下次再犯,自己去领罚。”
这一刻,叶惜媱看到黑袍女子身上的少女气息迅速退却,像是把自己整个人裹进了黑袍里似的,留下的冷若冰霜的脸色只有身为祭司的无情和冷漠。
她白皙修长的纤指宛若嫩白的葱根,双手托起托盘里的锦盒,对跪着人冷声道:“下去吧。”
一身夜行衣的高冠男子并没有走,他磕了个头,固执的道:“祭司大人,这个东西一用,就没有回头路了,您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从我六岁那年,预言真成那一刻,我就没有回头路了,如今我娘想把我嫁回她的故国,离开这片沙漠替她去看一看阔别多年的长安城,可是怎么可能呢,我父王想让我永远做个献于神灵为奴仆的祭司,这座华丽的汉人风格的宫殿,就是世间最昂贵的囚笼呀,我身不由已这么多年,这一回,我总得为自己活一回。”
黑袍女子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盒子,“生来就与众不同,背负的太多又怎能是幸事……”
她樱粉色的唇瓣轻轻地勾了下,一个苍凉的笑容还没达眼底,她就打开了手中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