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聊下去,她真的要把持不住了,于是她微微打断了祝文乐的话,问道:“祝少爷投了这般多的诗赋,想要见我一面,为的什么?”
“殿下慧眼,小生确实有事相求。”
正当祝文乐想要说话的时候,外面急冲冲地进来一个人,看到祝文乐,满是不可思议。
“长公主,平日你找那些面首,臣也不说什么,但这还是个孩子啊,你也下得去手?”
这人正是得到消息的亓驸马,他和公主两人二十几年相安无事,各玩各的,颇有默契。
这次来公主的院子,主要还是来谈论几个孩子的终身大事,结果看到了祝文乐,这般小的岁数,要是公主真收了……
至于旁边的汪夏山,被无视了,他知道以公主的挑剔,看不上汪夏山的。
默默压低自己存在感的汪夏山,头一个庆幸自己长得不好看,师弟,为难你了!
“就是因为下不去手,所以才在问他何所求啊,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随后亓驸马闭嘴了,刚刚他是真的担心,不是担心公主,而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孩子正是要婚配的时候,要是公主这时候闹出事情,名声受损,就没好人家了。
没看到这段日子,他自己都收敛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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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学生和师兄为争鸣书院学子,太元十三年环省举子。”
只这一句话,就让驸马的茶水喝不下去了,这小子看起来这般小,居然是举人?还是在一年前考出的,这等人物,怎么会来公主府?
“今岁,学生和师兄们外出游历,遇到了一件大事,想要求见陛下。”
“你要见皇兄?这件事情不能跟本宫说吗?”
“此事太过重大,事关上千百姓的性命,还望殿下海涵。”
听到这话敏纯长公主的神情变得严肃,问道:“此事,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也有状纸,至于物证,只要到那地,就一定会有。”
“你如何确定?”
“因为那些东西,他们搬不走。”
“你们为何不找其他官员,而是找到本宫这儿?”
“不瞒殿下,在发觉此事后,学生等人一直被人追踪,就连京城也有,学生们信不过任何人,只能相信殿下和陛下。”祝文乐躬身说道。
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到敏纯长公主心坎里了,想到那数千百姓的性命,她定了神。
“本宫知道了,你们先在公主府住下吧,至于你的师兄师弟,就先等着,听你这口气,本宫也不敢担了这责。”
敏纯长公主让祝文乐两人住在公主府,旁的日后再说。
至于驸马,这几日也只能让人看着了,至少在皇兄来之前,不能从公主府泄出一丝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锦鲤文中的秀才
找面首找出这么一件事, 着实有些不爽,不过看到祝文乐那张脸,敏纯长公主就气不出来了。
也是难为这孩子了, 年岁比她大儿子还小六七岁呢,结果却经历了这么多事。
不过这件事可能不会如他所愿,毕竟看那情况样子, 牵涉了不少官员,法不责众, 除非是谋逆大罪。
晚间,敏纯长公主让祝文乐他们将自己往日的文章写出几篇来, 她要带进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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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好没有朝会,敏纯长公主穿戴整齐, 入宫觐见。
太元帝坐在勤政殿,见自己胞妹过来,直接问道:“这次又是给何人谋职?”
再这么下去,工部都快撑不住了,得换个地方塞了。至于给他们虚职, 然后干拿俸禄?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干苦力、抄抄书, 那也得干。
虽然敏纯看着靠不住,但也是会挑人的, 谋的大多不是官职,而是吏职, 这才是太元帝会答应的原因。
“这次不是谋职,皇兄, 有人来我府里告状了, 听他那语气事情还挺大。”
“如果是大事, 应该是去京城府衙、大理寺等处告才对,怎么会去你府上?”
“因为这件事情,京城里的官员也参与了。”
太元帝的动作一顿,问道:“究竟是何事?”
“他没说,不过他们几个都是举人,状告的那个不过十七岁,还有几个也都是举人。”
敏纯长公主是最懂皇兄的心思的,喜欢人才,十六七岁的举人,值得他走一遭。
“而且我还带了他们的一些文章,除了投到我府上的诗赋外,还有以前做的,对了,特别好的那些,就是那位十七岁的举人的。”
将那些文章接过,太元帝眼前一亮,这些文章水平不一,但都在一个度上,很快就能分辨出这是二人所做。
那些好的文章,风格有些不一,但又隐隐相合,的确是一人之作,看法独到,才能出众。
“正好今日无事,朕就跟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让这样的学子求到你府上。”
“我府上怎么了?只能说这个学子颇有眼力见,知道只有我才能帮他们。”敏纯长公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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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陛下,祝文乐和汪夏山连忙行礼。
汪夏山不认识太元帝,祝文乐却是见过几面的,如今一见到陛下容貌,他这部分的记忆就回来了一些。
他们也不瞒着,直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敏纯长公主听着手脚发麻,本来还想着不是谋逆大罪很难惩戒这些官员,现在倒好,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
那可是铜矿,私采铜矿,若是还铸钱、铜器,这便是抄家斩首之罪。为此残害一村之民,其间受害者不知凡几,这些人现在都敢朝举人动手了,这又是一大罪!
敏纯长公主看这状纸,这罪名罗列的很详细啊,连判法都有……
太元帝的脸已经黑了,让人去叫另外几人,对于紫花村的事情,冯朝知道的更详细些。
“此事朕知道了,你们先在长公主府住着,朕定会彻查。”
庆朝禁止民间私铸铜钱、铜器,特别是现在铜矿供给不足的情况下,百姓连损毁钱币都会被受罚。
结果现在居然有人私自开采铜矿,这是完全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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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陛下远去,几人松了口气,就连敏纯长公主也觉得这些人着实胆大包天,对于冯朝有些同情。
反而是冯朝回过味来,有些心虚,他、他现在是劫匪,这要是被查出来,他对不起兄弟们!!
几人如今住在公主府的客院,这件事没结束,他们怕是会一直待在这里。
“冯兄弟不要担心,你们没有伤人性命,事后朝陛下请罪便可。”严奇志安慰道。
“俺要是请罪的话,俺的兄弟可咋办?”
“那就不说。五虎寨的人还有户籍,上面写的良民,那就当良民吧!”
冯朝听到这话,连连点头,他是真的不想连累自己兄弟,当初他这条命可是他们救的。
“过几日怕是有人来寻你,你不要说五虎寨的人救了你,你就说山民救的,只是这五虎寨,如若你能回去,还是让他们不要截道了。”祝文乐提了一句。
要不是知道他们没伤害过人命,他是不想帮忙出主意的。
“开个镖局,帮忙护送商队财物,和你们现在也差不多,就是镖局在山上,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下。”
冯朝连连点头。
“唉,这次我们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跟家人联系了,特别是……他们怕是要担心了。”严奇志有些犯愁,也不知道五娘怎么样了。
其余人没回话,他们听出了那个特别是的后面。这里除了严师兄,其他人别说订亲了,连个家人看好的都没有。只是他们也担心家人。
“你们说,有哪些大臣会被抓?”周清元问道。
“我觉得武川县的知县逃不过。”冯朝第一个回答,这是个既定答案。
祝文乐沉思片刻,在纸上写下成源府和成省,最后写下京城,最后又写到户部、工部、成省都察院和刑部。
“祝师弟,成源府和成省我知道,只是后面为何是这四个部门?”汪夏山有些不解。
“户部掌管钱财,每年铜钱铜器的发放量都是有数的,这多了,自然会知道,可这几年来,户部却是只字不提的。”周清元点着户部说道。
被他引了思路,汪夏山看着工部,说道:“那工部管理庆朝所有铜匠,铜匠们制造铜钱铜器,定要上报造册,怎么着也能看出些端倪,结果他们也没说。”
“都察院督察百官,这银钱自然也在督察之列。而刑部,天下刑事卷宗归于刑部,虽然□□和真钱差不多,但总有差异,毕竟工匠的手艺是不一样的。有差异就会有官员察觉,这些卷宗都是给刑部的。”
“可这么多年,却是一例也无,我朝的官员难道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怕是都被截下了。”
严奇志看着这些,他们还未入官场,却提前见到了官场的丑恶,官官相护到这般地步,还真是让人心寒。
“多思无用,静待结果罢了。”祝文乐说道,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无力,面对这样的惊天大案,只能寄希望于别人。
但成为官员会有改变吗?不会,最开始还是得依靠高官解决,既然如此,那他步入官场后,是不是要先找个靠山?
祝文乐想到了陛下,没有什么山能大过陛下,只是这也得自己有利用价值才行。
祝文乐开始思考自己有什么价值了。
虽然可悲,但却也是事实,在庆朝没有什么能大过皇权,祝文乐自小生长在庆朝,觉得天命所归不对已是另类,若是让他挑战皇权,这是他从不敢想的。
几人各自陷入沉思,回屋后,一夜未眠,想着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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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敏纯长公主和亓驸马也还没睡,这对夫妻,也算难得同床了。
两人虽然各玩各的,但都没弄出庶子庶女,毕竟这不太光彩,而且还会影响几个孩子的利益。
虽然夫君(妻子)可以不在乎,但自己孩子,两人还是在乎的。
“臣不管公主私事,但子女的亲事,公主还是得有个章程才行。”
亓驸马出自临远侯府,是家中次子,谁都知道,公主驸马不可能成为高官,但临远侯府又想要尚主的荣耀。
而那时敏纯公主的名声已经传开,知道这是一位喜欢男色的公主,先帝急着脱手,看临远侯府有这意向,就找他们问了问。
于是他被抛了出来,当时公主来看过他,直言自己的想法。
他一想这样也不错,本来他就不是科举的这块料,尚主就是名正言顺的入赘。成亲后,脱离临远侯府,让那家人的打算,就此成空!
所以,敏纯长公主府分为了左右两院,公主住左院,驸马住右院,两边互不相干又有些联系,两人都玩,却也把持着一个度。
这几十年来,两人一共有两儿两女,连个庶出子也无,赚住了京城所有知情人士的眼球!
“最近先不要提这事,万一前脚刚说亲,后脚人家就进了牢狱,到时候捏着鼻子认不好,不认那就更不行了。”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们府的名声,就没好过。”亓驸马说的直白,现在孩子要成亲了,他才开始操心这些。
敏纯长公主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说道:“我们府名声不好又怎么样?那些说这话的人,就是酸。”
“等大郎定了亲,我就去求皇兄给个恩典,由着他们酸去吧!”
“你可别,大郎他是想要参加科举的,你要是去求了,他怕是要离你更远了。”
两人的大儿子亓司珞自幼读圣贤书,在被官学里的人嘲笑后,开始看不惯母亲的样子。
于是劝说母亲遵守女子之德,在多次劝说无果后,就慢慢疏远了母亲。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读了这么久,也没读出个功名来啊,你今儿瞧见那几个孩子了没?都不比他大,那两个还小了好几岁,都是举人了。”
“……这个没法比吧!”
“怎么没法比,这几个孩子的条件比起他来可差远了,难不成你想说大郎笨?”
“你这样,他怕是要和你更疏远了。”
“怎么着,他吃我的、用我的,到头来还嫌弃我这个当娘的,我就不能说几句了?”司宛玉一想到这事就觉得伤心,虽然她心大,但也没大到这地步。
亓浩满脑子官司,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丈夫跟临远侯府的媳妇差不多,两头受气!
“孩子还小……”
“小什么小,都及冠两年多了。”
“成亲后会好的,他现在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辛苦,等有了媳妇,媳妇旁边劝着,会好的。”
“那要是不好,还是媳妇的错了?”
越说越不对,亓浩默默闭嘴了。反正公主说了,现在不是说亲的好时机,那就先不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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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主府里,祝文乐几人根本不敢外出,生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幸好院子里还有个书房,几人也有个打发时间的地方。
就是为难两个不识字的汉子了,被几人揪着读书识字,苦哉!
只是时日久了,几人也会焦心,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官员过来,把他们分开询问,姓名、籍贯、在武川县的经历等等,重点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冯朝那边又不一样,他主要是说紫花村还是自己调查到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画他的画像,前往武川县求证。
之后几人依然待在公主府,敏纯长公主也没见他们,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此事事关重大,不要让他们露于人前。
毕竟几人还要科考,不好跟公主府扯上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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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幕后那些人派到环省争鸣书院打听的探子,在被争鸣书院的老师们察觉后,抓了起来。
随后老师们又看到了祝文乐的信,立马带人动身前往京城。
这边王木师兄好几日没收到师弟们的消息,心中有点惴惴不安,察觉到陛下的动静,他就知道师弟们见到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