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师弟们现在还在公主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你就别叹气了,你不是说你那几个师弟能力极强,定不会有事的。”王夫人劝了几句。
“我知道,就是不知道师弟什么时候能出来。”
王木又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一直挂心这件事,都睡不好觉。
几个子女见了,纷纷安慰,虽然不知道父亲的师弟是怎么样的,但肯定跟父亲一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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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学生遇险,争鸣书院来了好几位老师,特别是名院的老师,一路上都在准备诉状,怎么着也要把那些人拉下来。
事关铜矿,朝廷的人手去的极快,果然在武川县发现了铜矿,还是庆朝少有的富铜矿,这下整个朝廷都炸了!
往下查,那个武川县知县好大胆,竟然掳掠百姓为之采矿,私下铸造铜钱,这绝不是一个知县能做到的。
顺藤摸瓜,从武川县、成源府、成省到京城,落马的官员无数,而捅出这件事的人却一直不得见。
就好像此事是陛下一时兴起,从税收中发现了武川县的端倪才连带着查出了此事。
他把那几位学子保护的很好,就算清理了这批人,但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一旦被他们发现这几个学子,便会用各种手段为难他们,这是太元帝不想看到的。
至少在这几个学子能立起来之前,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
争鸣书院的老师见状,也沉默了,陛下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不过他们都是有学生的人,稍微操控一下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个月后,等祝文乐他们从公主府侧门出来时,外面风平浪静,只有百姓们还会提起一些官员被抄家罢官之事。
第151章 锦鲤文中的秀才
这件事的大致过程, 敏纯长公主跟他们大致说过,最主要还是传达陛下的意思。
知道那些人不会知道是他们告的状后,祝文乐等人也松了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现在根本经不起那些官员的报复。
虽然那些官员本人已经被罢官免职、抄家判刑,无法生事。但是他们还有亲戚故交, 甚至可能还会有漏网之鱼。
就算祝文乐等人有陛下护着,但陛下又能护多久?不是说陛下权利不大, 而是陛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一直记着这件事。而且他们都有亲朋好友, 这可不是能护得住的。
只有他们自己强大了,强大到让那些人不敢妄动, 那么这件事就算说出来了,也只是给他们锦绣添花罢了。
出来后,几人一下子有些无措,他们、继续去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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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出主意的人,王木在见到老师后, 就将事情一一交代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师弟们不愿意告诉他了。
这种事情, 幸好师弟们没说。
事情结束后,他来到公主府的偏门等候, 既然陛下要瞒住这事,那么长公主就不会让他们从正门离开。
看到人出来, 王木就愣住了,怎么一下子多了几个人, 这些都是师弟?
“师弟, 师弟, 快过来!”
听到声音,祝文乐一看,是王木师兄,就带着人过去了。
“师兄,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可不是,老师们也来了,名院、儒院、墨院的师兄们都在老师的院子里呢。”
严奇志一听心里有了数,这次事情,那些人能得到这样的判决,离不开老师、师兄们的关系。
祝文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几人,他们就匆匆离开这里。
到了老师的别院后,几人赶忙来到正堂见过师长,虽然他们一路表现的冷静,但也不是不怕的,也幸好一路顺利。
扑在老师身上,祝文乐这才觉得事情真的结束了。
“老大不小了,还要人抱着,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那老头嘴里嫌弃,但手却轻轻地拍打着学生的背,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几人也不是不心疼的。
这次山长没来,他得在书院镇着,来的是几人的老师,几人一个个抱过去。
到了师兄这里,师兄们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几人不抱了……
“唉,师兄和老师还是不一样的。”有一个师兄摇头感慨,他还挺想被学弟抱抱的。
学弟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抱他!
看着这个被师弟们抱住的同窗,旁边的师兄嘴角抽搐:“嘴欠吧!”
“好了,别闹了,坐好。”
看着乖乖坐好的学生,他们也没批评,虽然此事危险,但却是好事,学生也没做错。
要是这样的事情他们都批评,那么口口声声说着“为生民立命”①的他们算什么呢?
不过既然遇上了,就得好好讲讲其中的利弊,特别是为什么这件事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就算已经是朝廷命官,这些师兄们也听的认真,这件事,也让他们颇有感触。
先由他们四人讲,如何察觉端倪,如何发现铜矿,一路上如何走来。
听到可行之举时,几位老师微微点头,听到弟子遇到的困难时,他们眉头微皱。
师兄们也一样,说实话,他们游历时也遇到过危险,但从没遇到这么大的,这也让他们知道,这世道还不够好。
“观察入微,这点你们几个都做的很好,遇到事情不急躁,随机应变,这是你们的好处。但你们行事还是太过自负,若是他们在你们去成源府的时候,回过神来,怕就是性命之忧了。”
“是学生疏忽。”
“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你们在公主府不知外面情况,我们再复盘一遍。”春秋堂的侍讲先生说道。
随着老师们的讲解,他们在知道,原来这件事竟然有这么多势力插手,谁与谁结盟,合力,陛下如何维持平衡等等。
别说那几个还未入朝堂的小师弟,参与其中的师兄们也觉得心惊。
“朝堂从来不是一个好去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你们不小心不谨慎,那么等待你们的就是牢狱之灾。”
“这次游历回去后,你们便加冠吧,都是举人了,没个字,不好交际。”
“劳老师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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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两日后,争鸣书院的老师们就要回去了,连带着祝文乐他们。
现在的他们不好出现在京城,和师兄们告别后,他们蹭上老师们的船,回去了。
“不继续游历吗?”
“你们难道历练的不够多吗?明年就要春闱了。”老师们摇头,这几个学生,怕是已经不知时日了。
带着学生,几人也不好一直赶路,偶尔会在靠岸的时候,带着他们看看当地民生,也是额外的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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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朝他们已经启程回武川县去了,心事解决后,他们得操心五虎寨的生计了,大不了像祝举人说的,开家镖局。
听说接任武川县知县的大人是个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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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争鸣书院后,祝文乐他们得到了围观,见学生没有缺斤短两的,山长放心了。
然后立马着手准备学生们的及冠礼。
他们回来时已是十月下旬,已经有些迟了,及冠礼结束,回家过个年,就得启程去京城,参加会试。
争鸣书院的老师们在这块都是熟手,布置场地,让学生的家长过来,这是书院的传统。
同年的学生一起行及冠礼,由老师当赞者。
最初是因为书院的学生家境不佳,不好行冠礼,所以由老师代劳。其余学生见状,纷纷加入,渐渐地就全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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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在孩子进了争鸣书院就知道这件事,所以也不操心儿子及冠的事情,如今书院要办了,祝父祝母带着孩子连忙赶过去。
其余人家也一样,虽然不是在自家办,但自家人一定要在场。
正好他们几家不仅是同窗还是同乡,几家一起坐船正好,郑家商船便宜又实惠。
看着孩子们及冠,所有人都有些感慨,这些孩子自小读书,最开始他们大多是没什么期望的,哪知道他们能走到这一步。
祝父看着带上礼冠的儿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奶娘喝药,喝完喂孩子,等他断奶后,就自己喝药,他们一家生怕养不住他。
如今看着长身玉立的儿子,他这颗心彻底放下了,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
其他几家人也差不多,没有什么比冠礼更能提醒父母,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日后将要离开自己的羽翼,踏上自己的旅途。
祝文乐有了自己的字后,虽然高兴,但也有些愁,无他,这个字真的太常见了——致远。
取自格物致知,笃行致远。虽然不是宁静致远,但总归叫这个字的人极多,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字怕是老师们共同定的,毕竟前头那个格物致知是他喜欢的思想。
“致远兄。”
听到孙纬喊他,祝文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喊了一句:“见微兄,见微知著,老师们对你的期望颇高啊。”
“是啊,期望我能见到题卷,想到锦绣文章。”
“话说起来,你们游历时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虽然你们避而不谈,但就凭你们跟着老师回来这一点,我就能猜到此行之凶险。”
“见微兄,你可真是不愧于你的字,只是不可说、不可说!”
“行,你们不说,那我就不问了。”见他这般,孙纬也没有多问,他相信,如果能说的话,祝文乐不会瞒他。
另外几人的字也都已经定下,其实严奇志、汪夏山、陈睿三人在三年前就能跟着师兄们一起行冠礼的。
不过看祝文乐和周清元两个小的,想着平时也无多大影响,还不如等下一科,六人一起及冠,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正音兄,我们何时能尝到你的喜酒啊?”陈睿,陈存仁拍着严奇志的肩膀问道。
“放心,回去后就是了,三书六礼,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严正音说道。
周清远听到后说道:“可是你不日就要去京城,现在成亲,马上就要夫妻分离,为何不这次科举后再回来成亲呢?”
“由之,这你就不知道了,恐怕是为了防止严正音被榜下捉婿。”陈存仁揶揄道。
“我从前只听闻过,难道真有人在榜下逮不认识的人当女婿?”周清元想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不适。
“倒也不是,不过横竖都是不认识的,榜下捉婿的话,其一这女婿的身家绝对清白,其二这女婿的前程已有,其三在捉的时候他们也会打量女婿的长相,这可比盲婚哑嫁强得多。”
听到存仁兄这么说,虽觉得有道理,但周清元还是谢敬不敏。
“你们看,致远兄这是在干什么?他旁边那个是不是明法院的吴师弟?”
听周清元这么说,其他人纷纷看了过去,对于这位师弟,他们也有耳闻,家境殷实,但志不在朝堂,一心专研律法,去年有了秀才功名。
争鸣书院不是只收秀才童生的,如果你实在有天赋,或者老师外出时遇到了有天赋的,也会收下来,当个学生。
这位吴师弟就是如此,其在律法之道颇有天分,在三年前就被明法院的侍讲收下了。
“致远带着师弟见家人作甚?”汪夏山、汪逢源有些不解。
“你忘了,他可是有三个妹妹的人,这位师弟是齐家堂的常客。”孙见微吐槽道。
齐家堂就是争鸣书院里讲解夫妻之道、父子之道、婆媳之道等家中诸事的场地,也是争鸣书院最大的相看地。
家中有姐妹,并且在乎姐妹的学生,都是在那里找姐(妹)夫的……
“说起来,我也看好了一位师弟,得给母亲介绍一下,你们请便。”严正音也想起了自家妹妹的终身大事。
最开始他是想在几个好友里找的,但汪夏山家里也复杂,有几个颇为难缠,还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行。
陈睿那花花肠子就没收过,常常踏足风月之地,而且不喜处理家事,以后妹妹怕是会受苦。
孙见微和祝师弟倒是好人选,虽然年龄小了一两岁,这也不妨碍什么,但架不住他们没这份心啊。
至于周清元,他和尹家姑娘不清不楚的,自然也不成。
如此只能在外边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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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之,我记得你也有个姐妹,怎么不帮着找妹夫?”汪夏山问道。
“我姐姐在很小时,就被父亲做主许给了他好友的儿子,过两年就要嫁过去了。”周清元淡淡地说,心情十分不好。
如此一来,其余人也不再插话了,能让由之这样的,那个好友的儿子恐怕不是良人。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当初的承诺,真的比儿女的终身更重要吗?”
周清元的声音很轻,他也不指望好友回答,不过,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因为年少时的玩笑话,把自己的儿女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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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结束后,几人就拜别老师,同父母一起回乡过年。
“刚刚那两个孩子的确不错,说话有理有据的,就是不知道你妹妹们怎么想的。”祝母笑着说道。
“我觉得吴哥哥太严肃了,不如阮哥哥可亲。”祝文远发表意见。
“你这就不懂了吧,过日子,得找吴秀才这样的,虽然严肃,但行事有章程,不会薄待你姐姐,不会打妻子嫁妆的主意。”对此,祝父持相反的意见。
“当然阮秀才也很好,性情温和,如果他的为人真像他表现的那样,也是极好的。”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学子是否有心?”祝母又问儿子一遍。
“放心吧,儿子透露过自己家中有两个妹妹,我们也常常一起参加文会诗文,做文章。心知肚明,只是还没点破罢了。”
“行,那就先问问你妹妹的意见。”
祝家这边在商量这些事,严家也在说这事,不过更激烈些,严父想把女儿许给富商家,好得一笔聘财,严母则想把女儿嫁回娘家。
不过这在严奇志的眼里都不是好去处,他说道:“父亲,我们家缺钱了?竟然要靠卖女儿才能让儿子参加科举了?”
“怎么会,你赶考的钱,你祖父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