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听到有人唤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冲她挥手的三怜,脸上顿时荡起了浓浓的笑,连忙也冲她挥挥手,扯着嗓子道:
“三怜,你别下来,昨日下了雨,地里滑,全是稀泥,你就站在田埂上等我,我马上上来。”
三怜心里觉得熨帖,冲江灵点了点头,便抄起袖子站在田埂上,跺着脚等江灵。
不多时江灵便背着小背篓过来了,两人肩并肩坐在了田埂上,小脚丫子踢着脚边的杂草。
“三怜,今儿怎么跑地里来找我了?多冷啊。”
说完朝手心哈了口气,使劲搓了搓,搓的手心微烫,覆上了三怜冰凉的手。
这成了亲的人就是懂得疼人。
三怜吸了吸鼻子,眼睛扑闪扑闪亮晶晶的,龇着牙冲江灵笑。
“嘿嘿.....我想要找你跟我一起做毛靴卖。”
“什么是毛靴啊?”
“嗯~就是用羊毛做的筒靴,暖和得紧,入冬了,这鞋子做出来一定很好卖。”
“可是,我能做啥?”
“我画图纸,你来纳鞋,做成成品在镇上或者直接去县上卖。”
江灵倒抽一口凉气,这都计划到县上了,但说到做鞋子,她的针线活可是得了她娘的真传,不说有多出色,但也绝对是同龄人中女工最好的了,连董华天都夸她缝补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破过。
“成!我听你的。”
哎呀,真是她的好乖乖啊,三怜嘴上哼哼唧唧的一把抱住江灵左摇右晃,逗得江灵哈哈大笑。
一眨眼取羊皮的日子也到了,徐译那边也通过气了,他对三怜的神想法一直是佩服的,简直是毫不怀疑的应下了。
准备出发时,二怜却突然嚷着要跟他们一道去验收羊皮,但她近日感染了风寒,虽说吃过药好了不少,但还是不宜出门,万一过了寒气就不好了。
可二怜却执意要去看看,实在拗不过,三怜只得让她多穿点。
这羊皮要检查皮板有无裂口,褶皱处是否腐烂掉毛,几人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这才满意的给了老板尾金。
这羊皮不好卖,而他们一次就要了二十张,老板也是乐的很,连忙用自家的小斗车帮着三怜他们扛回了羊皮。
羊皮拿回来后,几人找了个小河沟,用绳子拴住羊皮,丢在河里将羊皮浸泡了起来,这估计要泡个一两天了。
除了晚上,白天几人无事便来守着,虽然也没人会来偷羊皮,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
过了两日,皮也泡的差不多了,三怜将皮张里面朝上,横铺在树干上,用带来的刀刮除皮上的残肉和油脂,刮完后,又放在河沟里砸了皂角搓洗,直到洗的皮毛干干净净后,才开始加芒硝侵泡。
这一个流程折腾下来,几人累的够呛,这处理羊皮真不是人干的!这一张皮大概可以做两到三双,这二十张皮估摸着能做五十多双鞋了,在镇上一双布鞋要一百文,这个估计卖个四五百文顶天了,如果拿到县上去一双鞋子起码可以提高三分之一的利润呢,毕竟消费水平是不一样的,而且县上有钱人更多。
等皮处理得都差不多了,就该画样稿了,三怜拿了木炭,准备在大石头面上作画,画两笔就皱皱眉,咬咬指甲。
董华天歪着脑袋左看右看,这是个啥?画武功秘籍呢?
江灵也是做过鞋子的,但她也愣是没看出来三怜这是画的啥。
四周静悄悄,只有木炭摩擦石面发出的轻微声响。
董华天看不下去了:“三怜.......”
“咔嚓”
手中的木炭被董华天的声音惊的断成了两截。
“啧!!”三怜不悦的斜刀了董华天一眼,朝他伸了伸拳头。
董华天心虚的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得了,打扰了!您老慢慢创作!
又是一片静悄悄。。
三怜终于完成了她的大作,长舒一口气,将木炭往地上一放,站起来抻了抻脖子,活动活动手腕,很是满意的观摩着自己的画作。
“来看看吧。”
江灵:“.........”
董华天:“........”
两人看着石面上的画表情真是五彩缤纷,头顶似有乌鸦飞过.....
三怜:“怎么了?一个个愣着干嘛。”
董华天回过神吸了口气,咬着下唇皱着眉。
“三怜啊......你以后可千万别学画画啊。”
三怜:“嗯?为啥?”
董华天拍了拍三怜瘦弱的小肩膀:“让画师先生多活几年吧。”
你又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江灵抿嘴偷笑,带着调戏的味道轻轻掐了董华天腰上肉一把,掐得董华天回头冲江灵抛了个媚眼。
真是够了!
三怜“呵呵”一声,抬手就是一拳,董华天被打的一个踉跄,皱着小脸揉着胸口,嘿,这人咋还听不得实话了呢!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三怜在一旁连比带划的描述下江灵给画出来的。
毕竟江灵娘就是靠针线活养活一家的,这画图样确实比三怜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啊,看着人江灵画的,再看看自己画的,三怜愧疚的看着董华天,老铁,刚那一拳真是对不住啊!
董华天: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121章 白启的谜底
这毛靴做好后,售卖的事便交给了徐译。
毕竟他在商圈打拼了这么些年,这些小事不是信手拈来?
因为徐译现在没有钱,又不愿意接受三怜的钱租铺面,所以他只能选择摆摊卖。
虽然他抹不开面,可耐不住这毛靴的市场,几十双鞋,一瞬间被抢空。
别说上脚试,光看着就暖和。
因此还收了一大批预定金。
这笔钱便拿来买了更多的皮子,还请了一些人帮忙加工。
这钱生钱的,竟是把生意越做越好,因为毛靴的市场只在冬天,所以他们加班加点的在冬天大肆贩卖了一波。
光一个冬天,就让徐译有了足够的本钱。
于是在开春停止售卖时,他便为来年能有更多的毛靴做着准备。
等来年时,他的库存已经到了能让整个县上人手一双的地步。
连三怜都不得不承认,这经商的脑子确实比常人要滑溜。
再转眼说说白子衍的科考之路。
乡试,会试都不出意外是第一了。
眼下只有最后的殿试了,如果能考中状元,那便是大三元。
这个国家可是没出过多少大三元。
白子衍要去参加殿试前,三怜将他送上了马车。
拿出提前为他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他。
白子衍本身就自带了一个包袱,看着三怜递来的倒是有些惊讶。
“我去不了几日,带不了这么多。”白子衍道。
“路程遥远,多带点总是好的,里面都是你可能会需要的,带着吧。”
白子衍想了想,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想着多半是一些干粮和换洗衣物,便点头接过包袱往身上一放,看着三怜道:
“马车要出发了,快回去吧。”
三怜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说完又冲他挥了挥手。
可她并未真的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出发,一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
马车晃晃悠悠行至半路突然一个颠簸,白子衍放在身上的包袱滚在了地上。
他伸手捡起,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除了干粮和衣物,里面还有不少的银钱,那是三怜为了让他在京都能吃好住好而准备的。
心里一阵暖流涌上,虽然这笔银钱他分文未动,却很庆幸有个人一直在他身后为他着想。
而为他着想的三怜现在也算一个大忙人了,她的店铺已经拓展到了全国各地。
酒楼,红糖铺子,麻辣烫,毛靴店铺。
还有一些加盟店。
总之便是默默的成为了身价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人。
但她还是低调,没有金钗玉簪,没有绫罗绸缎。
经常便是一身粗布衣在各个店铺游走。
谁都看不出这是位身价不菲的女商人。
相反王圆圆现在倒是一点不低调,珠光宝气耀武扬威。
跟溪大国两个出门活像大老爷跟贵夫人,连溪望在学院也是众学子巴结的对象。
只有二怜跟三怜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说到二怜,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因为三怜的缘故,来提亲的把家里门槛都要踏破了,可她始终不愿嫁,也不知道是她看破红尘准备遁入佛门,还是心不在此。。
又或者....是在等人?
值得让人高兴的是,江灵的孩子出生了。
是个肉乎乎的小丫头,她也一下子升了辈份,喜提“干娘”称号一枚。
董华天和江灵还闹着非要三怜给娃取名。
三怜那是冥思苦想,抠破脑袋。
最后因为她突然哼起一首曲子,灵光乍现。
取名:董小婕!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
白子衍考完后,原本只需启程回家等待放榜即可。
可他并没有回村,而是去会见了唐驽和白客森。
杀白启的凶手查出来了。
正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大走狗,丞相韩瑞!
要说韩瑞没什么本事,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能升到如此高位全凭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将皇帝的马屁拍的足够响亮。
他与萧启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全是为了给皇帝斩草除根。
而白启在草荫村一向低调,也隐藏得极好,又是怎么暴露的呢?
这说到底还是因为罗老先生。
一日,他在京当官的好友来看望他,两人文采斐然,对着一篇旧文一阵激烈的讨论。
恰巧这篇文便是曾经萧启之作。
谈至最后,罗老先生的好友便开始叹息萧启人才的没落。
老先生一听萧启,顿时一怔。
脑子一闪,想起自己曾有幸远瞻过萧启的脸,而那脸........
跟白子衍的父亲白启一模一样!
怪不得当初看到时会觉得眼熟了。
萧启,白启......
原来如此!
毫无心眼的老先生便将此事告知了好友,说这位人才并未陨落,只是藏起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位老先生的好友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明明萧启已经死了,为何罗兄会说他藏起来了?
于是好奇使然,他便派人前去打听。
结果不出意外,草荫村里那位叫白启的人正是当初的萧启!!
得知这一秘密后,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半夜三更的翻来覆去自然惊动了他的夫人,于是在夫人的追问下,他将此事又告诉了她,末了还交代夫人:“此事万不可与别人说道。”
第122章 高中
没成想她夫人回娘家探亲时一次无意间聊到兴头上,说漏了嘴。
却刚好被自家哥哥听到。
而她哥哥正是宰相韩瑞!
韩瑞本想向皇帝邀功,但又怕是空穴来风,到时候功没邀上,还碰一鼻子灰。
所以便让人以萧启身份相要挟,迫使白启会面之时,前去探查。
发现白启还真就是萧启时,在他回村的路上对其痛下杀手。
让韩瑞可惜的是,白启到死都没有透漏更多的消息,也不知道外面到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咔!”
白子衍坐在雕花木凳上,将手中的茶盏生生捏碎,瓷片扎进了手心,滴了一地的血。
“韩瑞!”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白客森见状连忙招来了大夫为其上药,他知道子衍难以接受,满腔的怨恨,他又何尝不是呢。
几天后,白家门前锣鼓喧天,原来是官府前来报喜,白子衍高中状元了,还是大三元。
街坊四邻全部围了过来,场面极其壮观。
谁也没想到一个穷乡僻壤里竟然还能出个大三元,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等官府报喜的人走后,白家门前依然被围得水泄不通,罗老先生与他孙女罗素宜也前来道贺,毕竟白子衍是他的门生,这无疑也是给自己长脸了。
因为白启之死怎么说也跟老先生有着那么点关系,虽说他也确实是无心之过,可白子衍对他还是没有了以往的热络,倒显得有些生疏和爱理不理。
罗老先生莫名其妙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知道原因,心里宽慰着可能是高中后太过激动,所以有些反常了。
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罗老先生也觉得无趣,准备就此告辞,却被孙女碰了碰肩膀。
哎,倒是忘了还有一茬子事。
老先生只得又腆着脸接着待下去了,良久才硬着头皮开口道:
“子衍啊,你看你现在学业有成,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招进翰林院,孤身一人往后待在京都也难免寂寥,刚好这素宜跟他父亲住在京都,你们也算熟识,年轻人嘛,多走动走动。”
一段话罗老先生说的语无伦次老脸涨红,赶忙低头喝口茶压压惊,要不是为了这孙女,他才说不出口。
罗素宜身形一动,走到白子衍身旁,微微颔首,娇俏道:“还望日后能跟子衍哥哥相互照拂。”
白子衍在心里冷笑一声,压根没抬眼看罗素宜,而是转头看着老先生,一挑眉道:
“子衍心系朝廷,又怎会寂寥?况且,男女有别,但巧京都偶有相遇,也是权当不识,避嫌的好。”
老先生似乎没想到白子衍会说出如此让人难堪的话,一张脸又红又白,羞愤填胸。
站在白子衍面前的罗素宜更是犹如当头一棒,踉跄几步,小脸委屈巴巴的皱成一团。
可老先生毕竟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还多,随即便调整好了心态。
心道,才华横溢的人心气自然是高的,想当年他.....咳咳,不提不提。
老先生准备先给白子衍顺顺毛,将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