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碎碎念着，柔柔的声音随着风散播在空气中，谈渊原本耳边一直因为精神海紊乱而不断出现的刺耳杂音在这风中慢慢消失，最后只听得到她一人说话。
“晏将军，我们来了。”
带着人到了饭厅，方映把人领到餐桌边。晏战正坐在那里，开着光脑翻看着什么，看到他们过来了，他抬起头，视线直直地扫向谈渊。
后者的表情瞬间变化，脸上的狰狞再现，双手蠢蠢欲动，就要冲上去和他干一架。
“啪！”
方映拍了一下他的背，强硬地按着人坐到椅子上，把早就准备好的还热乎的饭菜端到他面前：“吃饭。”
谈渊看都不看，用力地一拍桌子，然后在方映平静无波的目光下，他低下头，拿起筷子。
晏战：“……”
好的很。
第47章 不准欺负别人
方映监督着谈渊吃饭时, 晏战一直在旁边用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打量他们。
然而煞神就是煞神，指望他安静待在餐桌上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方映就在旁边, 他也总是会‘不经意间’弄翻饭碗或者折断筷子。
“咔！”
在又一次一双新的筷子阵亡后, 目睹了全过程的方映额头突突地跳, 一旁安静抱着果果啃的宝丫睁着水润的眼睛, 挪着步子‘噔噔噔’跑到她的手边告状：
“叽叽，叽叽！”
他浪费资源，不是个好两脚兽！
“……”
方映摸摸它的头, 想着宝丫作为幼崽都知道浪费可耻, 这家伙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故意气她。
“再不好好吃下次就不给你吃好吃的了！”她伸出手虚拍了一下, 谈渊往后一缩, 龇了龇牙。
“以后就专门把那些难吃的, 看着就没食欲的往你嘴里塞, 看你还闹不闹。”她威胁着，一旁的晏战风轻云淡地喝了口茶，对这样的场面内心已经起不来任何波澜了。
而一顿饭就在这样的闹腾中终于过去, 在方映还在和谈渊拉扯时，宝丫吃得饱饱的, 圆滚滚的身体瘫成一张饼趴在桌子边缘, 时不时蹬一下小爪子，看起来慵懒又惬意。
晏战早就注意到它了, 看它这么憨的样子, 又见方映正忙于镇压谈渊没注意到这边，他一时没忍住，就上手在它背上摸了摸。
正闭着眼的宝丫突然感受到陌生的气息, 瞬间警铃大作警惕地睁开眼，而在看到是熟人后，它松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翻了个身，露出了自己的小肚皮。
白白软软的团子此时像个扁汤圆，尤其是那肚子上的绒毛一看就很舒服，晏战又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果然很软，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置身于云端，魂都要飘了。
因为常年作战经常握枪，导致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茧的大手在宝丫身上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晏战恨不得把它抱在怀里揉搓一顿。
“叽！”
而就在这反复的来回之中，宝丫被他摸得不耐烦了，小爪子猛蹬了一下，睁开眼生气地看他。
“叽叽！”
你讨不讨厌！
晏战揉了揉都出红印子了的手背，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而另一边，谈渊被方映安抚着，要被过来的许文他们带去休息。
她本来不放心的，但在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时，晏战突然开口要她暂时先留一下。
宝丫这个时候已经滚到了方映的怀里，胖团子惬意的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开始呼呼大睡。后者笑着捏捏它的脸，没注意到对面，晏战的眼神灼灼。
“将军是想跟我说什么吗？”在四周只剩下他们两个后，方映出声问道。
他点点头，“是想跟你说一下有关谈渊病情的事。”
方映愣了愣，指向自己，“跟我说吗？”
“怎么，你不想听？”
“那当然不是了，只是，我对精神海其实不怎么懂，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医师，怕等一下触及到专业的问题我一问三不知，把你气到。”她不知道晏战是什么意思，但得先给他提前打好预防针。
而后者已经料到了，点点头，“你说的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确实对一个3S级精神力单兵，尤其是精神海陷入狂暴的3S级存在非常大的认知误解，这一点我在白天就想和你说了。”
“那你白天为什么不说？”
晏战：“……”
他看着方映，后者掩饰地咳了咳，“不好意思，没控制住，我就是好奇。”
他摆摆手，“之所以没急着告诉你，只是因为谈渊在面对你的时候表现太过反常，让我不确定我最开始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但今天许文他们跟我聊了很多，有关谈渊的安置问题，我觉得有必要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告知给你。”
方映没来得及去探究谈渊的安置问题怎么和她扯上了关系，就听晏战把精神力的具体和等级划分，以及战斗力标准给她来了个全面的科普。
一句话简述，完全爆发的3S级精神力单兵，在那一瞬间，是可以抵挡住十几只卡特依同时发起的攻击。
他们是联邦稀缺的战斗力资源，尤其是谈渊，3S级中的上乘者，所以一旦彻底失控，身边没有可以镇压他的3S级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映：“……”
晏战：“……你这是不相信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觉得，虽然谈少将言行举止确实怪异了一点，也爱乱摔东西，但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
晏战揉了揉额角，“那是因为他现在处于平静期，他真正发狂的样子你还没看到呢。”
梵水星的医疗系统确实对谈渊的病情起了一定的作用，虽然在治疗的过程中他们做了些不光彩的事，却对于3S级单兵的精神海他们是绝对不敢乱来的。
所以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当初是由两个副将军联手镇压，他亲自护送才能把人送进疗养院的谈渊，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再是那持续的狂暴加昏迷，而是间歇性的随机发狂。
而从他收到消息赶到梵水星，他还没有发狂过一次，但这不代表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原来，他这样，都还不算发狂啊？”终于明白了其中厉害的方映张了张嘴。
晏战摇头，“他现在只是处于一种意识朦胧的状态，他拥有一定的记忆，对事件可以做出一定的判断，但是往往难以保持住理智，这就导致很小的一件事或是某个场面场景都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只有靠着破坏来发泄那种情绪。”
“他现在的样子，比之于常人，其实更多的是少了普通人的那份忍耐和审时度势，更偏向于跟随心意做事。”
说到这时，方映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毕竟，当时最开始谈渊看到他的时候，可是动手了的。
晏战：“……”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必须要知道，那家伙很危险，虽然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怎么那么能忍，但你必须记住，如果他的精神海狂暴，彻底失控的时候，你一定不能靠近他。”
“那时候他就是完全的暴力机器，什么人也不记得，脑子里只会想着破坏和毁灭。”
晏战的表情很严肃，因为当初他也险些经历过同样的事。
精神海狂暴的滋味很难受，大脑混沌一片，五感也跟着紊乱，单兵恶劣的天性会在那个时间上涌到极致，总之，很难自控，而且十分危险。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认真听他讲的方映突然开口。
“你说。”
“精神海狂暴的单兵，在平常的时候都是什么感觉，就是，我想知道谈少将现在正在经历什么。”
不会有人随时随地就莫名其妙地想摔东西揍人，一定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导致他的情绪总是难以自控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而听完她说的，晏战看向她的眸光在一瞬间变了，他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明白眼前的女孩到底哪里和常人不太一样了。
……
第二天一早，护送着方映还有谈渊离开的军舰已经停靠在起飞区。
这一次的军舰队伍足足有十架，而谈渊、方映和晏战都在同一架上。
没办法，就这两天的情况，谁能治住正常状态下的谈渊大家都不说，而一定能治住发狂状态下谈渊的，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这个安排没有人有意见，只是在队伍返航的时间里，第七军军区的精神疗养院已经在加紧部署接下来要迎来的重要病人的安置计划。
将近四天的航程，身为危险人物的谈渊在军舰上难得的没有闹出什么事来，一是因为上面有两个可以治住他的人，他每次一有什么动静就会被瞬间镇压，其次就是方映就之前和晏战的谈话里，她好像找到了什么可以缓解谈渊情绪的方法。
那就是讲故事。
没错，方映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催眠的功效，她给兽兽们讲睡前故事时，都会把谈渊也一起叫上。讲故事的过程中，宝丫它们总是没过多久就会被她讲睡着，只剩下唯一一个还醒着的谈渊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她。
不再是狰狞的表情，而是一副呆呆的，昏昏欲睡的模样，然后在她再讲完一个新的故事后，他就会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紧接着彻底睡过去。
“叽……”
睡梦中的宝丫蹬了蹬脚，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小嘴巴还开心地咂巴了两下。方映轻轻把它往怀里带了带，紧接着看向睡在床上的谈渊。
熟睡着的煞神此时容颜恬静，呼吸均匀，他的眉目间没了白天时候的戾气和凶狠，乍一看，反倒像个温柔的邻家哥哥。
果然还是安静的时候最乖。
方映无声笑了一下，给他拉了拉被子就轻手轻脚走出舱门，结果迎头就撞上了靠在一边的晏战。
“我是来守人的，军舰可经不起太暴力的打砸，我得看着他。”
方映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抱着呼呼大睡的宝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晏战注视着她的背影，骤然想到之前许文和他提的，深邃的眸子里情绪不断翻滚，最近又重新归于沉寂。
……
四天四夜的航程，当再度踏上军区的地面，方映抱着宝丫它们，十分开心地和来接他们的严惟高均打招呼。
“严队长，你怎么回来了。”她快步走上前。
“听你这语气，这是不想看到我啊。”严惟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之前你不是去了艾伦星吗，我以为要过好久才会再回来的。”
怀里的宝丫看到了老熟人，探出半个身子眨巴着眼睛看他。
严惟伸出手，挼了把团子的脑袋，熟练地从兜里掏出来几包小零食，给小兽们各自分了，道：“我倒是想在那里多待一段时间，但是实力不允许，我还是太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