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秦对此不置可否,他说道:“他的情况特殊,若是不能强大起来,若有天我不在了,我很担心他能不能保护好他自己。”
皇帝显然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他说:“我虽然不喜欢你家里的那位,但吴琰——他是被承认的。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先不提你在不在,便是日后我不在了,老大难道还会为难他一起长大的朋友吗?”
吴秦终于看了一眼楚檀,他若有所指:“太子殿下心胸宽阔,我从不担心这一点。”
皇帝便说:“那不就行了,你担心什么呢。”
吴秦还未说话,楚檀倒是开了口。
他同样没有看向吴秦,只是对皇帝说:“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
“若是将军仍在担心武侯的血统会在日后引起争议,那不若重行一次乾皇恩赐。”
吴秦闻言,浅褐色的眼睛如同破冰刃般剜向楚檀。
楚檀浑然不觉,仍是说:“陛下觉得皇女与武侯相处如何?”
相处的自然是好。
皇女回来那一个月,吴琰跑前跑后比皇太子还上心的模样,人人都见到了。但在楚檀这么开口前,考虑到两位当事人的身份,大多人也只会说一句吴琰这位表兄亲切,他与皇女兄妹情深。
楚檀如今这么一提,想要表达的当然不是兄妹情深。
乾皇恩赐。
那是开国第二任皇帝为了拉近与六诸侯的关系、更为了扩大宗室范围,从而进行多方联姻的行为。
吴家的特殊基因,便是由与皇室公主联姻而来。
提到乾皇恩赐,又提到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楚檀未明说的心思呼之欲出。
吴秦几乎要变了脸色。
他差点就要在皇帝面前和他翻脸。
好在皇帝先拒绝了。
不管他是出于平衡势力还是别的什么考虑,总归他先出口回绝了楚檀。
皇帝道:“孩子都还小,心性都没定呢。你说说赵锡,这个年纪了,要给他选个太子妃,他还和你急眼——里里更小,你要说替她选了个驸马,她知道了,回家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皇帝连连摆手:“小姑娘闹起来可不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楚檀闻言,意义不明地笑了。
吴秦瞥见,只觉得厌烦。连皇帝招呼他一起再看一遍黎里的比赛影像,都未能提起太大的兴致。
直到这场“聚会”结束,众人散去。时隔多年,吴秦总算是叫住了楚檀一次。
身着军服的男人目光沉沉,他盯着自己文弱的朋友,罕见地主动邀请:“聊两句?”
楚檀褐色的瞳孔在镜片后闪烁一瞬,他没有拒绝吴秦,只是说:“喝一杯吧。”
楚檀在议会大楼,属于他的会客室内为吴秦开了一瓶酒。
吴秦不会邀他去他在群山前的家,楚檀也不会让他踏进自己的家门。
但公共场合显然也不适合他们两人将要聊一聊的内容——议会大楼,便是唯一能同时容下他们两人的地方了。
吴秦走进来的时候,颇为不客气地扫了屋内一眼。
他意义不明道:“我上次来,还是你威胁要撤掉我的军职。”
楚檀闻言倒酒的手微顿,他说:“不算威胁,你现在已经不是元帅了。”
吴秦直接坐下,他对楚檀没那么客气。
“不错,但你也没能再扶出一名新元帅。”
这是楚檀做议长以来最大的失败。
他的确废除了吴秦的元帅位,可帝国百万之军,竟然找不出能替代吴秦的角色——这未尝也不是吴秦对于他的反击。
楚檀将加了冰的烈酒砸在了吴秦面前的桌上。
他面无表情问:“你应该不是想和我聊这些吧?”
吴秦坐着,他抬眸看向站着的楚檀,单刀直入地问:“你想干什么。”
“给陛下瞧皇女在军校的优势表现,又提议让吴琰与她结亲——你想干什么?”
楚檀端起了自己桌前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