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脸色有些难看，拂袖道：“胡秋枫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还在查？这么说来他们现在开始怀疑你了？”
吴虚僵硬地点点头：“是……”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好好的局势弄成这般模样！”
齐然气愤地一甩袖子，一道灵气甩出落到他身上，登时将吴虚击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出完气的齐然，并没有因此缓口气，反而更加焦躁：“这事儿若是让师父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毒打，得抓紧时间，早日拿到东西回去。”
他看了眼摔倒在地，没有他命令，呆滞不动的吴虚；吩咐道：“你先回去，原计划提前，必要时使用特殊手段。”
吴虚站起身，生硬地回了一个「是」，便一摇一晃地离开。
“自从慕月涵进师门，感觉这一切就开始不受控制，埋得好好的线，硬生生被挖出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舍弃吴虚这颗棋子了。”齐然自言自语道。
他再次拿出那颗圆球，此时圆球是鲜艳的红色；
他又一道灵光撒上去，红色慢慢恢复成最开始的灰色，分散的光点又开始渐渐聚集起来。
他待了一会儿，理了理衣衫，又挂起那副既天真又热情的笑容，含着一根草茎，悠哉悠哉地离去。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一枚小小的项坠在草地里闪了闪。
吴虚此时神志还不曾恢复，神情呆滞，走路僵硬。他还未走回洞府便被突然跳出来的人抓住。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刑罚堂的弟子。
这吴虚也是真正的吴虚，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一个时辰前，邢长老突然接到弟子传音；说今日刚抓进地牢里的吴虚，双眼发红，状似疯狂，猛烈地撞击牢笼。
四五个弟子差点拦不住他，只能勉强控制住不让他再次撞击。
邢长老看他这副模样，像是被控制一般，不管不顾地样子，很像是要去某个地方。
当即便让弟子去掌门主峰找徐掌门。找他是因为，之前他炫耀说自己的徒弟炼制了一对玉坠模样的传音铃给他。
传音铃主材是空青石，因为难得，所以现今流传的传音铃数量并不多。
他们元剑仙宗只有一对，之前因为叶璟晟差点儿出事，就将这传音铃给了他一只，方便他与掌门师兄通信。
叶璟晟又炼制出一对传音铃，放在掌门师兄那儿；他现在打得就是这对传音铃的主意。
因着徐掌门当时没在主峰，弟子辗转几趟才找到偷摸窝在祁峰主房里闲聊的他，因此耽搁了许多时间。
这才导致吴虚过去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因为有传音铃在，祁峰主、邢长老和徐掌门，将吴虚和齐然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祁峰主眼神灰暗：“几个徒弟，如今竟都成了这般模样；原本还庆幸五弟子性子单纯，结果竟然都是伪装的。”
邢长老看着难过的模样，不知道如何劝慰；
要是和他斗嘴，他还能奉陪，这安慰人着实不会啊！
徐掌门叹气：“看吴虚这副模样，那胡秋枫也多半是和他一样的情况了。”
祁峰主收了收自己的情绪，追问道：“那有没有办法，救救我这大弟子和二弟子？让他们摆脱控制，恢复神智。”
徐掌门通过镜像看着地牢的吴虚：“你们看他的神情，现在眼睛已经渐渐有了神采，说明已经恢复神智。这控制他的东西似乎并不会让他一直处于呆滞状态，应当是将指令下达，当他遇到与之相关的事情，便会按照吩咐去做。”
邢长老掌管刑罚堂，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也不曾见到过这样的控制之法：“我们得想办法知道他被什么东西控制的，才有机会解除这种控制。”
祁峰主沉吟片刻，突然灵光一闪：“对方一直想要绪宁丹的丹方，会不会与这绪宁丹有关系？”
他眼睛眯了眯，“而且绪宁丹目前只有我一人能炼制，以前不知道赤蕖莲与血精兽之间的联系，所以炼制了许多绪宁丹，还卖给了别的宗门。”
徐掌门悚然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恐怕不好办了。”
“一旦被大家知道我们炼制出的绪宁丹，被宵小之人用来控制修士，而且像胡秋枫这样的元婴期都能控制。
且不说修真界的众修士能不能谅解我们，就说那些被控制的人，必然遍及各宗各派。届时定然整个修真界都要大乱！”
邢长老听到此处，也很是担忧：“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大家知道，也不能打草惊蛇。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解除这种控制。”
徐掌门在屋里来回走动，越来越快的频率显示出他焦躁的心情；
他突然停下脚步，右手上下晃动，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我先回去安排灵宝阁的人查查账簿，看看都是哪些人买过绪宁丹；还有现在剩余的绪宁丹全部拿回来。老祁你有空多钻研一下绪宁丹，看看这控制人的关窍在哪里，能不能找到解决之法。”
祁峰主自责道：“这事因我而起，如果之后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掌门师兄就把我交出去抵罪吧。”
“说什么傻话，这件事还没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我们先想办法，看看如何解决这件事。”徐掌门心里烦躁，但到底不忍苛责他。
第277章
调查
祁峰主为自己炼制绪宁丹自责，徐掌门为宗门未来担忧。
只有邢长老在回顾这件事事情始末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两人看了他一眼，徐掌门试图平复现在的焦躁情绪，随意问道：“哪里奇怪？”
“这吴虚照理说，应该已经被控制；那为何齐然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自己已经被抓这件事情说出来？我们抓他的时候，他可是十分清醒的，而且老祁也在。”邢长老问道。
祁峰主神情有了些微变化：“你是说，他有可能是故意不说的？”
徐掌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猜测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是不知道自己被控制的，而且当时他在刑罚堂被抓，见到老祁的时候，的确也很惊讶。”
祁峰主思索良久回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期间距离齐然让他发狂开始，到后来去见他，中间足有一个时辰。后来齐然问他时，他避重就轻，只说了自己被怀疑。”
他顿了下继续道，“也许从他在地牢里开始撞门的时候开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控制了，所以才这样说。”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希望这种猜测是真的；
因为这样一来，就说明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控制了，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徐掌门摸下巴的手收回去，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是吴虚潜意识里不想做出伤害老祁和宗门的事，因此故意含糊过去。”
“所以说这控制之法，其实是存在漏洞的；被控制的人可以通过一些外在的办法，得知自己被控制的状态，潜意识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做出相反的举动。”
邢长老绕着自己的食指画圈儿，这是他的常用动作，一旦有自己想不通的事情，便会不自觉如此。
祁峰主有些坐不住，他站起来走了两步，遂说道：“我去地牢看看吴虚，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当时的感觉。”说完不等徐掌门和邢长老回应，便快步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祁峰主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的是吴虚背对着他，盘腿坐在石床上，似乎在看着墙壁愣神。
他加重脚步声走到地牢前，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吴虚听到声响，动作缓慢地转过身，见到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时，眼里的惊异明显：“你是谁？”
祁峰主尴尬地轻咳一声：“我是你师父。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吴虚打量了他几眼，别说这模样让他自己看，都觉得是本人无疑；连气息都丝毫不差。
他点头又摇头：“知道又不知道，我隐约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时常会忘记一些做过的事情。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修炼出了岔子，直到昨日，我才有些明悟。”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问道，“我是被控制了吗？”
祁峰主闻言，既欣慰又难过；他轻点一下头：“嗯……”
“难怪！”吴虚低声嘀咕道。
祁峰主继续道：“你昨日被控制时，有什么感觉吗？”
吴虚回忆昨天那种模糊的感觉：“我昨日不知怎么的，好像突然就睡着了；撞上门时模糊地听到有个人一直在叫我过去，我的手脚似乎不是自己的，没有知觉和疼痛。之后，我真的见到了那个叫我的人，看不清模样，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祁峰主抓到了重点：“你是说你撞上门的时候，才听到有人叫你去？”
吴虚点点头：“是的……”
祁峰主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左手的掌心上，他激动道：“这下好了，基本能确定这就是突破口了。”
吴虚默了默问道：“师父，你们已经找到那个控制我的人了吗？”
祁峰主点头：“是找到了，只是目前的情况复杂，需要解决的事情很多；你……只能在地牢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吴虚点点头，他对此没有异议。他现在还被控制着，如果出去说不清还会做出什么事，还是待在这里，大家都能放心。
“那大师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从你昨日的表现和他当时的状态相比，应该是同一种情况。”祁峰主现下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我们会找到办法帮你们解除控制的，你别担心。”
从地牢出来，祁峰主想了想又转头去了另一侧的密室。
密室里的玉床上躺着一名形容枯槁的女子，双目紧闭，无知无觉。
祁峰主站在床边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秦雨，你也和他们一样吗？”
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四弟子是不是也是被控制，才做了那些事。
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现双目发红的情形，发狂失去神志那日；神识探查也说明她神魂受损才癫狂的。
他右手一翻，手上出现一个丹药瓶：“之前一直担心月涵会因为你的事有心结，但是现在，也许转机就在你身上。”
他倒出那粒神宁丹，捏开秦雨的嘴喂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约莫一盏茶后，秦雨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向上方的石壁。她眼睛眨了眨，似乎对于现在的环境很疑惑：“咦，我那床纱呢？”
祁峰主咳嗽两声提醒她。
秦雨猛地坐起身，看向床边的祁峰主：“二师兄？你怎么在我这里？”
祁峰主再次尴尬地轻咳两声：“嗯……我不是吴虚，我是你师父。”
秦雨大笑几声，好笑地看着他：“二师兄，你今天是不是被师父责骂了，来我这里开玩笑戏弄我。你这要装也至少弄得像样点儿嘛，比如说用易容丹换换容貌，弄点儿遮掩气息的法器啊！”
祁峰主被自己的徒弟调侃，面皮有些发红：“你记得以前，你偷偷往我屋子放老鼠的事情吗？这件事应该没有别的人知道吧？”
秦雨当然记得，刚来炼青峰的时候，只觉得师父板着一张脸，一点儿都不亲切。
她不想要这样冷冰冰的师父，所以就想了个法子让师父讨厌她，这样她就能换个师父了。
第278章
名号
秦雨到山上去守了好半天的老鼠洞，当真让她抓到一只老鼠，回去就偷偷放师父屋里了。所谓的偷偷其实也是装的，她就是故意弄出动静，让师父发现是她。
她怀疑地看着眼前盯着二师兄面容的人：“你真的是我师父？那你身上的气息为何会与二师兄的一样？”
祁峰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讲了讲。
“炼青峰出了这样的事，我理应出一份力。”秦雨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啊！我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全是污渍衣服，黑乎乎的双手，以及发油打结的头发，满是不可置信。
祁峰主拿出她的储物空间递给她：“这是你的储物戒，你先在这里梳洗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秦雨对她现在的形容，吃惊不小。来不及多想，便从储物戒中取出干净的衣服和浴桶，清洗起来。
祁峰主在外面没等多久，徐掌门和邢长老也来了。
邢长老开口道：“我们在镜像里听到你们说的话了，现在已经十分确定，被控之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当是不知情的；
而且还会不记得其间发生过什么。现在只要秦雨这里也能确定是被控制了，那么你给她服下的丹药就是解决这件事的最佳办法。”
徐掌门也点点头，显然赞同他的观点。
祁峰主却失望的摇头：“并没有那么容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丹药吗？”
徐掌门听他这样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什么丹药？”
祁峰主嗟叹：“这是修复神魂的丹药神宁丹。”
“神宁丹！”邢长老惊呼出声，“神宁丹不就是你那残页丹方吗？你还根据这丹方炼制出了绪宁丹。”
祁峰主颔首：“不错，就是它。只是可惜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成功炼制出一枚神宁丹，这丹药还是月涵丫头在琅嬛秘境里得来的。”
他回忆起之前的那次炼丹：“上次经她提醒，若是把赤蕖莲换成赤灵莲，另一种配药换成赤天葵；炼制起来的确容易许多，融丹也很顺利，只是最后成丹率极低。
一炉原本可以出五枚丹药，结果却只成丹一枚，而且还是下品。若不是我输送了大量的灵力，这一枚可能都要失败。”
邢长老眉头皱得死紧，眉心留下深深地川字纹路：“如果是这样的成丹率，的确是无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祁峰主补充道：“而且这些药材都不易寻，炼制一次，药材就少一份。现在我这里也只剩下两份药材。并且这丹药还未经过试验，并不知道是不是与神宁丹的药效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