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族老,在场的乡亲们也应该是听到了。”张村长如是说道,同时在场的村民也无一不指责这钟家做事的狠毒。
“张村长,那都是我奶奶和我母亲一时的气话,怎能当真?”钟文看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不得不为她们开脱。
“古语有云: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大哥学富五车,相信是学过这段话的吧?”谨言慎行,钟晴相信自己说了这句话,钟文没什么可反驳的。
而张族老听闻钟晴的话之后,浑浊的双眸好像注入了一汪灵魂,看来这晴丫头确实是个好的。
“学生……额……学生以后定让家人谨言慎行……”钟文被钟晴说的哑口无言,对着张族老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咳咳……钟老汉。”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刘族老忽的叫起钟老汉,“你说说吧,你是如何打算的。”
“刘族老,这……父母在不分家,这晴丫头说分家确实不合礼教!”被点名的钟老汉没办法,只能这样回复。
第5章
断亲契
“二位族老,确实现在分家确实是不分礼数,但是我三房现在不是要求分家,而是出族,三房要和钟家断绝关系!”
钟晴坚持道,随后又看向吓愣了的母亲李氏,“娘,难道你想我和小良再被卖了吗?你想三房家破人亡吗?”
李氏忽然好像清醒了一般,拉着钟良佟钟晴一同跪在族老的脚下,磕头求着,“求二位族老帮帮我们孤儿寡母吧,否则三郎做鬼都不会瞑目的啊!”
“那你们现在就跟着那死鬼老三去死好了!就算你们做鬼我也不会让你们出了钟家!把你们卖了都不够你们在钟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
钟王氏看平时柔弱的李氏竟然和他钟家唱反调,要出族,便恶狠狠地说道。
“若是奶奶真要如此的做,我定拼了命也要去衙门击鼓鸣冤,让这县老爷也看看钟家为了供出个学子将我三房绝了户头!”钟晴见没有再装柔弱的必要,便也直接撕了脸皮。
“你!造孽啊!你们都逼着我们钟家去死啊!”钟王氏又使出了她的大招,撒泼打滚!
钟王氏的无赖之举竟让二位族老和张村长不知如何是好。
而这边钟文听到钟晴说要去县衙告状,确实是怕了,不论其他的,单论他奶奶和母亲将钟晴卖进窑子就够取消他科举资格的了。
钟文无奈,便向二位族老鞠了一躬,道,“学生无能,家中出了如此事件竟让族老爷爷们烦神了,请族老爷爷给学生一些时间,我去劝劝家中长辈。”
钟文说罢,便将院中的爷爷奶奶、爹娘叫到了房中,房中不时传来钟王氏和张氏的咒骂声,令在场的族老和村长感到尴尬和气愤。
待大约一刻钟后,钟家人从房间走到院外。
“族老、村长,我们可以同意让三房出族,但是出族就代表不是我钟家人,我钟家要求他们净身出户,并赔偿钟家五两银子。”
哼,开玩笑,想出族,就别想好好活着,这小庄村地处大明国的中部地区。
而现下已经是初秋,早晚温差已经很大,等到冬天下大雪之时就是他们后悔之时,无房无粮无银子,钟家是真的恨极了这三房。
所有在场的人听到钟家的条件皆是倒抽一口冷气,这钟家的恶毒算是被小庄村的人真正的看到了,那些村民们也都思考着以后还是让全家都绕着钟家人走吧。
“你们这是要逼死三房吗?”张族老看着刚才说话的钟老汉,气愤不已。
“是他们自请出族,不是我钟家人,为何让我钟家人介意他们的死活?”钟老汉说话第一次这么的硬气。
“你……咳咳……”张族老被钟老汉的话噎的气血攻心。
“钟文,你也是如此打算的?”刘族老看向钟文,不死心的问道。
“学生本是家中小辈,这家中如何抉择,我也是没办法左右的。”
其实这结果确实是钟文出的主意,他用他三叔钟玉湖在主家偷盗和将钟晴卖去窑子这两件事会影响他的科举,就直接说通了钟家人将三房赶出钟家族谱。
钟晴不想再和钟家人有过多牵扯,她认为作为现代人的她,怎么也能养活三房一家,“我想问爷爷,我们房里的东西我们可以拿走吗?”钟晴双眼毫无波澜,问道。
“只能带你们的随身衣物,其他一概不准!”张氏没等钟老汉说出口,便直接接过了话。
“娘,小良,怕吃苦吗?不怕我们就答应了吧?”钟晴看着身边的李氏和钟良,问道。
“娘听你的,你是有主意的!”李氏摸着钟晴的头慈爱的说,她看出来了,自己的女儿是有担当的,哪怕是饿死冻死,他们一家也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而不是被卖的家破人亡。
“好……”钟晴微笑回答,“二位族老爷爷、张爷爷,请帮我写断亲契,以后我们三房将与钟家断绝一切关系,我们家从此以我弟弟钟良这一脉为开始,新开我们这一脉钟家族谱。
请爷爷们给我家作见证,并帮助我家在衙门新立门户,以后我钟晴定记得各位的大恩大德、涌泉相报!”
“好,这事我们应了,不管如何,小庄村不会让你们孤儿寡母被欺辱的。”
张族老、刘族老和村长商量了一下,便由张建宇代笔,写了一式三份的断亲契,最后由两位族老和张村长、钟家钟老汉、钟晴家钟良五人在三份断亲契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之后,钟晴又将怀中的五两银子给了钟老汉,这断亲手续便完成了,当然钟老汉和钟良的名字由张建宇代笔的。
“晴丫头,村子没有太多能帮你的,但是山脚下有一个茅屋,是之前的猎户留下的,虽然有些破旧了,但是修一修还是能住人的,等会我让村里出人给你们修一修,你们一家便搬过去住吧。”
张村长在签断亲契之前就已经和两位族老定了这件事情,见签完断亲契,便给了钟晴这个出路。
“谢谢二位族老爷爷和张爷爷,钟晴代表我们一家感谢您……”钟晴说完还不忘向看热闹的人群鞠了一躬,“也谢谢各位乡亲们了!”钟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谢了大家之后,便恭送的族老和村长们。
“娘,我们去收拾东西吧!”钟晴看着被事态变化吓得呆愣的李氏,叫道,“娘,不管如何,我会养好你和小良的。”
“恩,娘相信你,只不过不相信我们竟然能这么快的脱离了吃人的老钟家。”李氏有些唏嘘。
钟晴未说太多,便拉着眼中有阳光的钟良和李氏进三房住的屋子去收拾东西去了。
“哼,既然滚出了钟家,休想多拿任何钟家的东西,收拾完赶快滚吧!”
钟王氏和张氏站在钟晴家门前,边骂还边看着着钟晴她们一家三口收拾东西,钟晴看着监视他们收拾东西的两人,不屑的一笑。
钟晴三人的东西很少,只有每人两套换洗的衣服以外,再无其他,待钟王氏和张氏检查过后,一家三口便徐徐的走向了偏僻的山脚茅屋,他们以后的家。
钟晴他们三人到了山脚茅屋,看着村长正指挥着几个壮汉正在修理茅屋的房顶,而院子里也被几个婆子婶婶打扫的干干净净。
第6章
搬进新家
钟晴带着李氏和钟良对在场帮忙的人道了谢,便前后看了看这茅屋。
说是茅屋,其实就是土坯的茅草房,茅草房共两间可睡人的房间,被中间一个厨房隔开,院里竟然还有一口被一块大木板盖着的井,想必也是之前的人家怕污了井水细心的盖好。
这茅屋院子很大,周围被矮篱笆墙围起来,前院一口井,后院竟开垦了两块土地。
虽然现在长满了杂草,可是收拾收拾还是可以种一些家里吃的蔬菜的。
“晴丫头,这是我家丫头出嫁前盖的两个被子,你家先拿着用,这夜里凉了,不盖被子容易染上风寒。”
这送被子的是张村长家的张李氏,张李氏和张村长年纪相仿,都是五十多岁,整个人收拾的很干净利落。
钟晴接过被子,看着洗的干净又被晒过的被子很是感动。
“可怜见天的,这老钟家是作孽了。”张李氏见到彬彬有礼的钟晴,可惜的说着。“没事,以后有事就来奶奶家,你张爷爷会帮你们一家的。”
「谢谢张奶奶」钟晴的感谢发自内心。
“晴丫头!”忽的院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你娘呢?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来的人正是在这村里和李氏关系最好的芍药娘周氏周凤。
“我在这呢凤子!”李氏正在屋内打扫房间,听见周凤叫她,便走出房间。
“李晓春,我看你是真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怎么这么大的事都让我从别人那知道的?”李晓春,正是李氏的名字,周凤抱怨道,“给,这是我在家给你拿的东西,芍药在后面,晴丫头你去接一下她。”钟晴看着周凤手里的锅碗瓢盆,便答应了一声出门去接芍药。
没走多远,就看到芍药后背扛着个袋子,手里还拎了个小布袋,直接迎了过去。
姜芍药是姜强和周凤的女儿,姜强之前和钟晴父亲钟玉湖是从小长大的铁哥们。
因为这层关系,周凤和李氏也关系十分亲密,而芍药年十二岁,比钟晴小一岁,也是钟晴从小的玩伴,因周凤生芍药时候伤了身体,这么多年便是只有芍药一个女儿。
但是好在周凤婆婆是个脾气好的,而姜强还是会木匠的手艺人,所以他们一家人过得也是和和睦睦、红红火火。
“晴儿姐,快帮我一把。”芍药见钟晴过来接她,便直接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两人一人一个布袋子,进了钟晴的新家。
“凤子,怎么给我家拿了这么多东西啊?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啊!”
李氏见周凤锅碗瓢盆拿了一堆、糙米也拿了五六斤,地瓜一袋,同时还拿了半碗的粗盐,这可都是金贵东西。
“这些都是我家多出来的,你们现在连个碗都没有,想喝个水都得拿手捧,还跟我计较这些干嘛?”
周凤是个脾气泼辣的,看到李氏柔柔弱弱的样子还和她客气,就着急的不行。
“你别以为这些是给你的,你们一家可要好好活着,赚钱了再还我!”
她知道李氏的脾气,虽然柔柔弱弱,但是却是个从不贪小便宜的人,她不这么说,怕李氏不要。
李氏听完还是想说些什么,钟晴见状,便直接接了话头,“谢周婶子了,幸亏有婶子送来的东西,我们一家三口算是有救了,这些东西我们收下了,等我家赚了钱,一定加倍奉还!”
不一会,修理茅草屋的汉子们手脚麻利的已经把屋顶和窗户修好,修完的茅草屋让钟晴一家度过即将迎来的寒冬应该是没问题了。
“谢谢张爷爷和各位叔叔了,现在我们一家遭了难,除了感谢也做不了其他,待我家好些了,定会好好感谢各位!”
钟晴不是开空头支票,而是真真正正的记下了来帮他们家的这些乡亲们,还有那两位族老。
大家接了钟晴全家的感谢,便离开了茅草屋,毕竟现在李氏是寡妇,这些汉子们待时间长了不好。
而周凤和芍药也因为快到晚饭的时候了,便也辞了回家做饭去了。
送走了一众帮忙的人,李氏带着钟晴和钟良便又开始了屋内的打扫,这茅草屋里面因长时间没人居住。
所以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两个睡觉的房间,除了拿木板和石头搭起来的床再无其他,钟晴将张奶奶送来的两床被子铺好后,让李氏和钟良去打扫其他的,自己则去厨房收拾起周凤送来的东西,想着他们三人一天竟还没吃东西,便着手准备吃食。
钟晴将周凤拿来的锅和三幅碗筷刷干净,又看了看拿来的地瓜和糙米,想着先做点咸的糙米地瓜粥吃,他们三人因长时间吃不饱饭导致的营养不良,需要慢慢往回找补,钟晴想着以后的日子,竟有了一些期待。
这辈子她有了家,有了娘,有了弟弟,虽然日子苦一点,但是和前世自己孤单和躲躲藏藏相比,她现在的生活算幸福的。
不一会,一锅热气腾腾的糙米地瓜粥煮好了,刚刚收拾好房间的李氏和钟良洗净了手也进了厨房,一人端了一碗稠稠的粥坐在床上吃着。
“晴儿,你明天在家看着小良,我去镇上找找有没有需要帮工的人家,现在咱家一个铜板没有,怕这冬天没办法过活。”李氏看着默默吃饭不发一语的钟晴,轻轻地说着。
“娘,先不急,这几天我们在家好好休整几天,身体都亏的厉害,不急于一时。”钟晴看着李氏紧锁的眉头,劝道。
“是啊娘,你就听姐姐的吧!”一旁满足的吃着粥的钟良也劝着李氏,他相信他的姐姐,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碗让他吃饱的粥就够了。
“好的,那娘先不去,这几天我先把你周婶子给送来的菜种子种下去再说。”
李氏怎么可能一直闲在家待着,吃饱饭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可能不干活呢。
“好的娘,你也别太累了,我和小良明天一起帮你种菜。”钟晴见李氏没有坚持去镇上找活,反而要种菜后便放下心来。
见天渐渐黑了下来,钟晴便烧了热水,准备晚上给一家人洗漱使用。
正当这时,屋内的木门被人敲响。
“三弟妹,我是你二嫂!开门啊!”门外竟是钟家二房家的赵氏。
钟晴打开房门,看着和李氏一样瘦到双颊凹陷、一身粗布补丁衣服,洗的已经泛白,现在正局促的被钟晴盯着。
“二伯母,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钟晴打了声招呼,她原身记忆中二伯母赵氏无好坏之分,记忆中二伯母是和自己母亲一样软弱,因只生了一个女儿,被钟王氏压榨的快要窒息。
二房一家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地里干活,晚上则是天黑了才能回家,不敢偷懒,否则便是打骂、饿肚子。
本来二伯钟玉江见母亲如此对待二房也是反抗过的,但是最后还是被现实所打败了,只能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