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佛系长姐拥有读心术——网织鱼
时间:2022-04-16 07:47:47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临安侯殁,谢氏有意上下打点,好为将来铺路,可这上上下下的打点怎能没有银子?

  奈何长房媳妇人精得很,将中馈死死捏在手中,病重也不撒手。还好她死了,从那撬不开,唯有从颜月身上下手了。

  纵使有万番心思,却不能表现得过于偏颇。

  谢氏始终沉着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月姐儿,不是我们不信你。盈盈也说了,秋哥儿手上的帕子材质用料与你的一模一样,他总是外男,身上有你屋内的东西不得不叫人怀疑。你也不必害羞,大秦民风淳朴,我们侯府规矩大,却也不是死板人家。若你与秋哥儿两情相悦,祖母自是会成全你们的。”

  “既是如此,请恕孙女直言,我与秦公子并无私交。天下之大,想要存心栽赃,制一方锦帕并非难事。”颜月上前几步,双手拢袖、平举胸前,庄庄重重行了个大礼,“祖母明察,我乃侯府的嫡女,断不会做出有辱家门的事。”

  谢氏原是想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却不想颜月毫不理会。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颜月的身上,良久,眉心皱成了川字。颜月今日这番伶牙俐齿真是出乎意料。转念想到毕竟自小被精心呵护,短时间内骤然父母双双离世,偌大侯府无人再会庇护,瞬间成长,牙尖嘴利些也不是没可能。

  但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是她名义上的祖母,谢婉玉是她的长辈,颜盈盈是她的长姐。今日为她相看亲事已是多番照顾,如此多次顶撞,老夫人只觉面上无光。

  一时间,厅内僵持不下,气氛更冷。

  颜盈盈眼瞧着事态发展不对,心思转了几转,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起茶壶,替众人都续了些茶,抬手间,袖口的桃花灼灼,分外亮眼。

  秦子秋见状,眸光微闪,突地退后躬身,诚惶诚恐道:“襕裙花相似,岁岁人不同。是子秋唐突了,误会了颜大小姐。想不到当日锦帕传意,我以诗歌相和,却是在下的一厢情愿。”

  闻言,谢婉玉先是装模做样地一愣,旋即惊得跳了起来,似是发觉动作有些夸张,她捂住嘴惊惶道:“怎地?你们还通过情诗?月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若无意,怎好收了秋哥儿的情诗?”

  颜月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后又比先前更深:“情诗?呵呵呵,秦公子莫要说笑。有希夷君的名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珠玉在前,恕颜月愚钝,秦公子这两句有何新意?”

  万没料到颜月竟然知道希夷君的诗词,辞锋还颇为犀利,秦子秋变了脸。当时他只道取了锦帕需回个诗句附和一下,坐实了二人有情之事,料想颜月寡闻,得了一两句便会喜不自禁,哪里会用心乾造,只随便诹了两句应付罢了。

  谢婉玉将将浅笑一声,赶忙打圆场:“月姐儿不必如此,我虽是妇道人家不善诗词,却也知道,古往今来,诗词只是怡情遣兴的工具,化用是常有之事。秋哥儿对你情深一片,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怎地就你牙尖嘴利!】

  颜月也浅笑起来,声音清弱,态度依旧大方知礼:“那敢问,秦公子博学多才,花相似、人不同之中有何情义可解读?”

  秦子秋张了张嘴,却解说不出。襕裙上的花样相似,但时间无情,着裙之人无法回首相望。这本是强调珍惜之情。可颜月已推脱了锦帕之事,这情便成了单相之思,真真是一厢的情愿了。

  秦子秋与颜盈盈对视一眼,不行,布置这么久,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6

  秦子秋低眉,再抬头时双眸已浮上怨恼之意:“月儿妹妹,你变了,之前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怨我这段时间没有来看你?所以故意这样轻贱我?还是,还是……”

  他突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子深处涌上悲怆:“还是你另有高枝?看上了别人?”

  若不是知晓他的心思,提前知道来源因果,颜月当真要为他的演技所折服,这货真是比自己还戏精呀。这有惊有疑,一往情深却被心爱女子全盘否认,当庭重创的表演真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谢婉玉忙不迭地起声,有些不敢置信,连声道:“不会吧,月姐儿,你,你当真如此?那人是谁?”

  “呵呵,好一个侯府嫡女。”张夫人蓦地起身甩袖,“秦家虽是小门小户,却容不下这等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之人。秋哥儿,走,你乃州府茂才,他日得取功名,何患无妻?何必巴巴上赶着她?”

  秦子秋面色痛苦,失魂落魄,踌躇道:“叔母,我,我与月儿妹妹是真心的……”

  “你是真心,人家呢?”张夫人冷笑,继续作势要走,被颜盈盈一把拉住。

  “不不不,大姐姐读过那么多诗书,性情温顺,知书达理,万万不会做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事情,张夫人,你定是误解大姐姐了。”颜盈盈瞪大了眼睛,而后又匆匆低下头去,声音泫然欲泣。【小贱人,就该给你坐实了浪·荡的名声。】

  谢氏坐在上首,捂着心口冷眼瞧着,此时冷哼一声:“张夫人,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不用多说了,月姐儿的亲事就此定下,待来年秋后及笄,秋哥儿就来迎亲吧。”

  颜月不由失笑,胸腔间涌上阵阵郁结之气,这就是所谓“自家人”的做派,口口声声打着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却无一不是急着给自己扣上一个不谙礼法的帽子,真真是刀刀剜肉,句句刺心。

  她垂下眼眸,深深叹了一口气,都是千年狐狸,在这跟谁装相呢?她抬起头来,面上满是幽怨愤懑,弱弱道:“难怪说流言如刀,可真杀人。”

  颜月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将大家不一神色收入眼中,语气仍旧淡淡的:“一面之词,毁人清誉,秦公子好手段。顺水推舟,落井下石,二妹妹也是好做派。我真是比不上你们。”

  秦子秋面色煞白,张嘴想要辩驳,颜月却不给他机会,又再次向老夫人行礼,面容端肃道:“祖母睿智,如此妄断,孙女不服。”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颜月,你自己言行不检,再闹也是无济于事。此事我已定下,木已成舟,你好自为之,别再多生事端,丢了我侯府脸面。”谢氏只想将此事快快定下,哪里还想听她争辩。

  该说的话都已说尽,该尽的礼仪也未落下,颜月懒得再多说,冷笑一声:“那就请恕颜月誓死不从。这亲事,老夫人尽管应承,只是来日收不了场,可别怨颜月丑话未说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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