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盈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望向德妃。
德妃坐在画竹递来的软凳上,被画竹铺上了一块锦布,她才坐下的。
“今天本宫来这,就是想让你死个明白的。”德妃冷冷说道。
死得明白,往往死得更痛苦。
多年的深宫生活,德妃养成了这般分裂的心性。
连盈自嘲地笑道,“王婵,我确实不如你。可你也是可怜人。”
德妃抚上自己头上冰冷的珠翠,并不在意连盈说的话,只淡淡说道,“你们家,私造兵工厂,你父亲和哥哥同你说过吗?”
连盈愕然,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你哥哥应该就是因为这事死的。”德妃垂眸,“可惜啊,你们家唯一一个能撑起门楣的人,竟是一个荒唐至极的混账。他死得不明不白,你们家也走了下坡路。而你,更是可怜,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的郡主当不了了,就被你父亲送来这深宫之中…”
我又何尝不是可怜人呢。
德妃想到了自己当年初入紫禁城的日子。
连盈苦笑,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我的孩子,是你做的吧。”
德妃揉了揉眉心后,点了点头。
“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自然想也不要想。”
是了,德妃的心理十分扭曲。
连盈咬了咬发白的下唇,绝望地阖上了双眸,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这一生,没有一刻属于自己。
死法便由着自己来吧。
连盈手掌撑地,缓缓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画竹怕她伤到德妃,想着站到德妃的面前。
德妃摆了摆手,画竹便顿住了脚步。
连盈淡淡地笑着,“若你我没有入了这深宫,或许会是一对关系不错的表姐妹。”
德妃明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神情。
不是因为连盈说的什么表姐妹,而是没有入这深宫,她或许不会活成今天这般模样。
可不等德妃深想,连盈便朝着身后的土墙狠狠撞去。
当即,鲜血从额头汨汨流出,淌满了整个脸。
连盈没了气息,倚着墙滑倒在地。
德妃眼眸中晦涩不明,并未有太多惊愕。
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可惜她不能。
屋内的声音惊到了门外的太监们,都怕德妃娘娘出了什么事。
李远德带人推开房门,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
德妃淡漠的背影,撞死倒地的连盈。
“李公公,不必麻烦了。人已经薨了,您可以交差了。”德妃攥紧腰间系的玉佩,明媚张扬地看向李远德。
在外人面前,她还得装作跋扈狠厉的德妃。
李远德是见过大场面的老人,很快接受了眼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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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这些日子,就没闲过,今早上就扎进了太医院的休息间。
她一直在攻克变异药丸产生的毒瘾。
前日,她确定了黑池水与绒毛反应所产生的某种物质,能够控制精神意志,同时抑制了蛊毒的致死性。
这药丸,当真是精妙狠毒。
原本以为黑池水不过是催发蛊毒的药引罢了,居然还有这般至关重要的作用。
姜雨几乎翻烂大昌奇异录,才找到了类似绒毛的菌类。
褐绒,野生多生于墓地等阴暗环境,呈萎缩状态,微微泛白。
人为以火油饲养,呈鲜活的棕褐色。
姜雨从秦征那里听过临荑人喜用火油保护石馆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