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不管是奴才还是亲人。
他娘亲死得早,姐姐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往了神域,等他入仁国王宫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活不过五年。
巫知之倒是在他身边最久,不过因为蠢笨被人利用,也死在了神域皇宫。
巫知之死的时候,空飞沉倒是难过了两天。不过后来,他也想明白了。
巫知之与他的想法不同,巫知之之所以能中计被利用,是因为他心中,忠于仁国陛下更甚。
巫知之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他父皇和姐姐用来看着他的。
所有人都没法陪伴他很长的路,也许在很远的未来,他也要学会孤独,学会一个人走接下来的路。
虽然他很想留在朝沅身边,可是空飞沉已经看出来了,朝沅并没有打算留下她。
空飞沉见邵奕不说话了,便也没兴趣再逗他。他侧过身去,满脑子想得都是这路途再慢一点,亦或者,他希望能做点什么,让朝沅永远记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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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朝沅和牧子期在浴桶里重新洗了一遍之后,朝沅才拿起睡袍,披在身上,冲着牧子期道:“你不是会算卦嘛,再给朕算两卦。”
牧子期挑眉问:“陛下要算什么?”
朝沅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这才道:“那就算,朕的福寿如何?”
“不必算,陛下定会平安康健,福寿绵长。”
朝沅笑了:“你说这话,便是唬我了。你是不是其实根本就不会算,说些话,不过是为了让朕安心。”
“当然不是,卜卦一术,臣还是懂的。臣也说过,陛下此生都会福寿绵长。老天给了您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便是要让您来享福的。”
朝沅闻言怔了怔,她低声嘟囔着重新选择这四个字,随后才笑了:“连这都能算出来?”
牧子期也已经整理好,他缓缓上了榻,抱住了朝沅,道“自然,臣不会妄言。陛下知道的,没把握的事情,臣不会乱说。”
牧子期见朝沅不说话,便又问道:“陛下可以算些旁的,比如方位吉凶等等。”
朝沅沉吟了良久,才问他:“那你可有给朕算过姻缘?”
牧子期怔愣稍许,这才笑了:“姻缘?陛下的姻缘,难道不就在您眼前吗?”
朝沅扯动了一下嘴角,最终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去。
她其实很想算一算,她和牧子期能不能走到最后,能不能白首偕老。
可是这样的话,当着他的面,却不知该如何说。
前路吉凶,在朝沅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根本无惧这些。
未登基前,她也曾闯荡江湖,孤身一人便去了扬州。一路上,遇到了刺客山匪,她也从没怕过。
登上了这皇位,她也并不怕死。
就在刚刚那恍惚的一瞬,她也在想,她这辈子怕什么呢?
不怕背叛,不怕死。她唯一怕的,好像是牧子期会离开她。
眼瞧着他们离仁国的边境,越来越近了。
在家国和她之间,牧子期会选她吗?
朝沅闭上了眼,在心底兀自长叹了一声,最终她轻声道:“睡觉吧,明日还得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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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朝沅带着几位郎君上路的时候,还特意问邵奕道:“好不容易回了你的家乡,要不要去青州城内,看一眼?”
邵奕摇了摇头道:“主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必关照于我。更何况,青州城内,除了几个远方亲戚,我的至亲都已经不在了。”
“主子在哪,哪便是我的家。”
听到这话,朝沅轻轻拍了他的脑袋,安慰道:“好,你放心,朕走到哪啊,都不会丢了你们几个。”
朝沅极少待他这样亲密,哪怕只是拍了拍头,邵奕都欢喜了一整日。
这一日,都在赶路,路过青州城内,朝沅只是暂停了停,问了问邵奕青州城内有什么好吃的,然后着七夏和六觅下去买回来之后,方才又上了马车,接着赶路。
这一路,几位郎君多多少少都瘦了。唯有古意,这一路上都在吃,眼瞧着胖了一小圈。
朝沅递给他一张手帕,拧眉道:“有那么好吃吗?你食多伤胃,可莫要再吃了。”
古意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猪肉包子,拿起司墨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才道:“好吃啊,和宫里的东西都不同。路过一个地方,自然要好好尝尝当地的美食,之后就要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