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期深吸了一口气,他算了算时日,竟是在青州客栈上那一次怀上的。
“陛下既然有了身子,还大着胆子跑来王府冒险,这万一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你现在,就应该在将军府好好休息。”
朝沅睨他一眼,道:“朕又不是你们仁国女儿家,朕的身子好得很。”
牧子期还是不放心,他道:“不行,我已经不放心让齐霄那个粗人看管你了,从今日起,你便住在王府,我需得日日看管你才好。”
朝沅白他一眼:“这就更不方便了,万一被你府里的人发现我有孕,那还了得?今日承宠,今日便有孕一个月,我还不得被那群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啊?”
牧子期想到这里,便越发着急。
他是第一次做父亲,活了两世,这还是他第一次做父亲。
他紧张到手都抖,半响才道:“不行,得加快进度了,那一会儿,我先让人护送你回将军府,我趁机去几位哥哥府中走一走,非得逼他们提前动手才是。”
原本,牧子期是想着那太子死了再动手。
谁知道太子虽然毒入五脏,这几日却被太医以毒攻毒那么吊着,连着好几日昏迷,却没能断气。
牧子期那日给太子偷偷断过脉,不出七日,怎么也得归西了。如今,不过是吊着口气罢了。
见他如此心急,朝沅伸出手按住了他:“慌慌张张做什么?天又没塌下来,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可这孩子来得时间不对,万一遇到兵变,从前的你尚可抵挡,可是现在……”
“现在也能抵挡,朕从前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若有人敢对朕下手,朕随时都能灭了他们。”说完,朝沅白了他一眼,心里吃味道:“ 朕看你,还是更担心自己的孩子吧,你若真的着急。”
“陛下说这话,可是误会臣君了,臣君当然更心疼陛下。若是可以,臣君愿意替陛下有孕,替陛下受这份罪。”
朝沅白他一眼,道:“到底你还是仁国人,被仁国的思想荼毒太深。女子怀孕,身份换为母亲,那么多么伟大的事业。男子身份低微,怎配孕育后嗣?”
说到这里,朝沅欣喜地摸了摸小腹,道:“等回到神都,朕有孕的消息昭告天下,神都百姓,自然要张灯结彩,家家祈福,直至朕顺利产子为止。你还没经历过吧?那可是比过年还要热闹的事。”
“母皇生了三个孩儿,只不过母皇有朝晖那时,我还小,不记事,百姓祈福的盛况,我是没机会得见了。如今我有孕,倒是可以看看这热闹。”
牧子期被她逗笑了:“哪有人,喜欢看自己的热闹?”
朝沅在牧王府待了几个时辰,这才偷偷从后门离开。
而牧子期夜半时分,也偷偷去了一趟礼王府,同那几个有野心的哥哥,说一说太子的近况。
仁国女人多,儿子也多,儿子一多,争斗便更多。
太子要归西,众位皇子那可都是静待时机呢,可如果太子这一次被救了回来,那他们还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月。
牧子期把太子解了毒这个消息放了出去,几位皇子都坐不住了。
故而,总会有一群人,替太子分忧,替他提前咽上这口气。
太子死亡当晚,仁国老皇帝听闻噩耗,当即晕了过去。
太子乃是仁国老皇帝发妻所生,当年生太子的时候,先皇后难产,太子降生之后,先皇后大出血,直接去了。
太子是老皇帝唯一的嫡子,这些年,出于对发妻的愧疚,他一再精心教养着这个孩子。好不容易养到了三十岁,这孩子却走了。
他膝下子嗣众多,多半都是利用他们的母亲,才生下了那些孩子。所以,哪个死了,他从没这般伤心难过。当初得知赵宣死亡的消息,老皇帝也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可惜了。”
可惜了。
就只有这么三个字,便是赵宣父皇对女儿唯一的评判。
太子病逝的消息刚传出来,礼亲王便带兵逼入东宫,剑指老皇帝:“请父皇下诏,立儿臣为太子。”
老皇帝尚还在悲痛之中,听闻此言,气得险些昏厥。
礼亲王排行老二,太子死后,他便是皇子中最年长者。
然而,礼亲王明白,父皇并不喜欢他。如果不用点手段,哪怕是太子死了,父皇也不会立他。
礼亲王想得没错,老皇帝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哪怕朕让女儿登上皇位,也不会立你为太子。”
这话,激起了礼亲王的杀心,他举剑而起,手起刀落,弑父成功。
老皇帝死之前,还看着禁卫军和站在门边尚未靠前的齐霄,一脸惊愕,他不明白,他最信任的两个臣子,为何没有护驾。
礼亲王站在金銮殿上,大笑出声,他踩过父皇的血,缓步走上那高位,他冲着下方的那群兵士道:“从今起,本王……哦不对,朕便是未来的皇帝。尔等,还不赶紧跪拜叩首?”
禁卫军统领没动,齐霄亦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