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期双拳紧握,索性鼓足勇气道:“您明知道王君狼子野心,他想要侍寝,不过是为了重夺陛下的宠爱罢了。若是陛下被他迷了心智……”
“朕看,朕是被你迷了心智了。”朝沅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牧子期闻言,生生顿住。
朝沅此刻心情极差,上辈子她因为宠幸元鹤轩,最后落得个亡国的地步。这辈子,她又昏了头,宠了元鹤轩身边的人。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步前尘。
朝沅的声音冷了几分,她长袖一甩,索性看都不看牧子期一眼:“王君才是朕的正夫,你以为你是谁,竟想左右朕与王君的房中事?”
这话说得重了,朝沅说完,指尖都在不自觉颤抖着。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牧子期的表情,她怕她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疼。
朝沅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朕暂时不想看到你。”
芒星在殿外候着,她听到了陛下最后那句话,顿时心情舒畅。
其实仔细想想,牧子期承宠也没有多少日子,但是就这么短的时日,后宫前朝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他们这群做奴才的,都瞅准了风向,预备着要讨好这位牧大人了。
芒星从一开始就得罪了牧子期,她已无后路可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牧子期从御书房走出去的时候,芒星倒是热切极了:“牧大人是要去哪,要不奴婢派人送您过去吧。”
牧子期冷冷睨了她一眼,道:“不必。”
牧子期在朝沅面前,那是乖顺至极,转过头来看着芒星,便立马变了一副脸色。
芒星早就预料到如此,倒也没有生气。
一想到王君即将重回巅峰,她觉得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动怒。
牧子期走后,朝沅心乱如丝,眼前的书,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朝沅静默了片刻儿,这才对芒望道:“若是王君来了,你让他在寝殿候着。朕先去看看邵奕他们。”
邵奕他们最近正忙着中秋宫宴的事宜,三个人一直张罗着宫宴的菜单,以及歌舞安排,这会儿都还没睡。
朝沅过去的时候,他们三个便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迎了过来。
朝沅接过邵奕手中的礼册,粗略看了一眼之后,才提醒他:“朕让你们安排中秋宫宴,是想让你们能独当一面。朕的本意,可不是想累着你们几个。有些事情,不必自己亲力亲为。就说这宫宴的菜单,你大可让御膳房的掌厨忙碌,让他们按照以往宫宴的规格,给你先呈一份上来,若是不满意,你提点几句,打回去让他重做。”
“明明很多都是可以吩咐下去的活,你们几个竟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邵奕还是经验不足,经过朝沅这么一提点,他倒是眼神一亮。
朝沅几句话吩咐下去,便将他们这几日的活儿都推了,交给了旁人。
之后,朝沅索性坐在了炕桌前,同邵奕道:“去拿朕前日刚送你们的云子棋来,朕与你对弈一局。”
今夜陛下要宠幸王君,宫内无人不知。
这个时辰,陛下却要和邵奕下棋,着实让他们三人不解。
不过邵奕也没敢多问,规规矩矩去把棋子拿来了。
邵奕的棋艺精湛,走一步思三步,可谓是踏实稳重。
而朝沅今夜,很明显心绪不佳,神思渐渐飘忽。
邵奕盯着棋盘上的走势,最后一子竟迟迟未落。
最后,邵奕索性大胆直言道:“陛下今夜的心思,怕是不在这棋局之上。”
朝沅盯着面前这一局乱棋,喟叹一声,索性丢了棋子,轻声问道:“你们说,若是朕怀疑一个人不忠,可朕又舍不得杀他、舍不得伤他,该当如何?”
古意侧首看了司墨一眼,迟迟无声。
倒是邵奕先开了口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整个天下的人,都是您的臣民。他若不听话,陛下大可强硬一点。”
“臣幼年听母亲提起,城郊顾员外的郎君不听话,总是想跑出去同别的女人私会。后来,这顾员外直接将人捆了,锁在屋子里,除了吃喝拉撒,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过了几年,终是将她那郎君制服了。”
邵奕看着柔柔弱弱,说起话来,倒是果决狠厉。
古意和司墨大气都不敢出,司墨甚至还在想,王君那身子骨,到底能不能受得住。
而古意却觉得,王君那厮那么不听话,邵奕这招真的妙极。
朝沅听完,也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