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兴披坚执锐站上城楼,严密防守,无人再敢从他那里突围上去。
士兵前来禀告薛翊,蒋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已经杀了几十个将士,现在无人敢去挑战蒋兴。
薛翊赶到蒋兴所在之处,只见蒋兴左右开弓,方圆十几米,无人敢上前。
薛翊让一小兵驾一只小船,他立在船头说道:“蒋兴,我来会会你。”
蒋兴话不多说,先是朝薛翊连射几箭,都被薛翊空手接住。
薛翊左手接住一支箭,右手又接住一支箭,如此步步逼近。
眼见着薛翊的小船到了城墙边上,蒋兴恨恨地扔了弓箭,拔刀砍向薛翊。
薛翊拔剑相迎,跳上城楼,二人缠斗不休,难分胜负。
赵天冬得知薛翊去会蒋兴,担心他有闪失,也立即赶来,在一旁观战,准备在他落入下风之时,帮他一把。
谁知,薛翊与蒋兴打了两个时辰,仍旧不分胜负。
其他城楼处,已经彻底被薛翊手下将士占领,郑庆云命人打扫战场,收缴守军器械,一切停当后,他也赶去观战。
郑庆云看了半晌,蒋兴似乎没有疲惫之态,心生一计,大喊一声:“蒋兴,合肥已破,你手下将士皆已投降,你何必负隅顽抗,不如放下兵器,我家大将军一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是你这老匹夫,我不是你,你愿投降易主,我却做不来,我宁死不降。”蒋兴一边回道,一边出招,气势更盛。
郑庆云听了蒋兴之言,并不生气,继续说道:“蒋兴,我军已得了合肥,你守城不利,回去难保不会被责罚,不如降了倒好。”
蒋兴将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大喊一声:“今日是天要亡我,我愧对主公,岂能再背叛我主,休要多言,有本事就杀了我。”
薛翊难得遇到此等对手,心中惜才,不忍杀之,于是说道:“你我打了两个时辰不分胜负,不如就此停手,你不愿降,我也不为难你,我放你走,如何?”
“不必巧言令色,我不会上当的。”蒋兴手上不停出招。
“我若要你死,只在顷刻之间,何必骗你。”薛翊说完,便朝赵天冬使眼色,“□□手何在?”
赵天冬立马安排五百□□手过来。
薛翊笑道:“我平生不曾遇到一个对手,你还是第一个。”他说完便退开,一挥手,五百□□手立即把蒋兴围得密不透风。
“给他一匹马,待洪水退了,就放他走。”薛翊吩咐道,然后转身下了城楼。
合肥已得,薛翊便立即安排人去泄洪,三日之后,合肥城洪水退尽。
赵天冬也敬佩蒋兴的为人和本事,亲自送蒋兴出城,临别之时,赵天冬还送了些干粮和水,让蒋兴在路上吃。
蒋兴拱手道:“败军之将,多谢薛将军与你等宽宏大量,留我一命。日后战场上相遇,我还是会全力以赴,绝不徇私,你们将来不后悔吗?”
“要是怕后悔就不放你走了。”赵天冬笑道。
蒋兴再次拱手,以示感谢,然后兜转马头,飞奔去洛阳请罪。蒋兴回到洛阳,被贬为校尉,后胡人进犯,他取了胡人元帅首级,方才官复原职。
赵天冬送走蒋兴,回到城中州衙见薛翊。
薛翊看着赵天冬笑道:“总有一天,我要把蒋兴收入麾下,如此将才,难得,难得啊。”
“嗯,会有这一天的。”赵天冬也笑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欣赏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当晚,薛翊大摆宴席,庆祝此次胜利夺取合肥,至此,扬州与合肥唇齿相依,互为犄角,扬州无忧矣。
宴席过半,赵天冬因癸水将至,身体不适,先回去睡了。
薛翊在州衙后堂,单独摆上一席,请郑庆云喝酒。
酒过三巡,郑庆云见薛翊神色与往日不同,似乎有话要说,只是欲言又止,却不知是何故,便开口问道:“伯辅,你有何为难之事,我若能帮得上忙,你尽管开口,不必感到为难。”他称呼薛翊的字,以示亲近,好让薛翊畅所欲言。
薛翊又喝了一杯酒,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羞涩所致,他的脸颊微微发烫,轻咳一声,说道:“子贺,你与冬儿是结拜兄妹,我也一向把你当兄弟,我的确有一事,想请你成全,但未知均意若何?”
郑庆云哈哈笑道:“伯辅,你我之间,如同伯牙和钟子期,我怎会拒绝,你说便是,往日你雷厉风行,今日怎婆婆妈妈的。”
薛翊神情羞赧,为掩饰羞意,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鼓起勇气道:“我今年已二十有二,家祖母与双亲早就催我毕姻,我因一直未遇心动之女子,不愿将就,今我心上有一人,想请子贺撮合成全。”
郑庆云强忍住笑意,明知故问:“这是好事,我当然乐意当冰人玉成此事,但不知,你心上女子是何人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薛翊笑道。
郑庆云笑道:“难不成是我小妹?”
“是赵天冬,女将军赵天冬,不是其他的赵天冬。”薛翊此时有些醉了,他生怕郑庆云弄错了人,谁知道郑庆云有几个妹子,遂指名道姓说出来。
“这好说,包在我身上。”郑庆云拍胸脯笑道。
“多谢子贺,我的终身大事就全靠你了。”薛翊笑道。
二人喝到天亮,醉得一塌糊涂,一人睡在床上,一人睡在塌上,倒也相安无事。
赵天冬一觉醒来,就来找薛翊一起吃早膳。
门口的士兵说道:“赵将军,大将军昨晚和郑将军喝了一夜的酒,刚睡下,你要进去看看吗?”
赵天冬点头,道:“让厨房准备好醒酒汤和吃食,等他们醒来吃。”
一士兵领命下去安排了。
赵天冬进房看了一眼,杯盘狼藉,地上还有薛翊与郑庆云二人吐的秽物,气味难闻得很,她早起什么都没吃,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赶紧出来,自回房独自用膳不提。
薛翊与郑庆云二人醒来之时,已经晌午,肚子饿得咕咕叫。
士兵连忙将醒酒汤和吃食端上来,笑道:“大将军,赵将军大清早就来看望您,见您宿醉,就让厨房做了这些吃食,您快用些吧?”
因宿醉头疼,薛翊揉了揉额头,笑道:“哦,我知道了。”
郑庆云见状笑道:“昨晚你所托之事,我看不用我多费口舌,保管一说就成。”
薛翊却没有如此乐观,道:“还请子贺多费心。”
第18章 第 18 章
郑庆云同薛翊用了早膳,便来找赵天冬探口风。
赵天冬正在练箭。
郑庆云远远地站在一旁,等她射完那壶箭,才上前说道:“小妹,你真是闲不下来,近日为攻打合肥,已劳累多时,怎么不歇息几天?”
“左右闲着也无聊,本想找你们说说话,见你们宿醉未醒,我才来练箭。”赵天冬手上拿着大弓,回头对着他笑道,随后将大弓递给一旁的士兵,“这会子我正打算去巡视城楼,大哥与我同去,如何?”
郑庆云点头同行,一路上二人说些家常话。
赵天冬笑道:“大将军让大哥驻守合肥,你何时将嫂夫人与三个孩子接来,不知我离开合肥之前,能否见她们一面,自从宣州一别,半载有余,甚是想念。”昨晚在宴席上,薛翊已下令让郑庆云守合肥,另外调一员大将去守宣州。
郑庆云笑道:“今日我安排人去接,你肯定能见到她们,大将军还有一件大事未办,近日不会离开合肥,你不必担心。”
“哦,什么大事,我怎不知?”赵天冬好奇道,她与薛翊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却不曾听说任何口风。
郑庆云笑道:“你不必心急,大将军早晚会告诉你。”
赵天冬满肚子疑窦,追问了几句,郑庆云始终守口如瓶,她也就丢开了。
原本郑庆云几次想要直言撮合,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索性等夫人来了再说,媒人没有他想象中好做。
赵天冬走后,郑庆云站在城楼上,面朝宣州方向,期盼夫人快来。
薛翊一直在暗中观察,见赵天冬走了,便迫不及待地找郑庆云问结果,“她怎么说?”
郑庆云道:“我还没问,小妹毕竟是女子,我一个大男人直接问她终身大事,不大相宜,我已派人快马加鞭去宣州接内子,让内子出面,女人之间更好说话。”
“的确如此,多亏子贺你考虑周到。”薛翊细想一番,点头笑道。
这几日,薛翊每日如坐针毡,每日派人前去探问郑夫人到何处了,比郑庆云更期盼郑夫人的到来。
三日后,郑夫人到了。
郑庆云见了夫人,先拉着她进了内室,将孩子们赶出去,躲在房间说了一车的话,方才开门出来。
赵天冬提着糕点和礼物去了郑府,郑夫人赶忙出来迎接。
郑夫人见了她便笑道:“小妹何必坏钞,快请进来喝茶。”
二人见了礼,郑夫人又让三个孩子来给赵天冬见礼。
礼毕,郑夫人让三个孩子出去玩,她与赵天冬聊了些家常,然后才问道:“小妹今年青春几何?”
“我十八了,嫂子问这个做什么?”赵天冬将点心咽下去,喝了一口茶,回道。
郑夫人笑道:“我听你大哥说,令尊令堂已仙逝多年,无人操心你的终身,你如今叫我一声大嫂,我说句多管闲事的话,想问问你是否有中意的人,我也好帮你操持一番,早日成个家。”
赵天冬道:“我这两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练兵,没时间考虑此事。”
郑夫人道:“最近战事告一段落,你正好得闲,便仔细考虑一番,也省得你大哥时时为你悬心。”
“我晓得了,多谢大哥与嫂子的关心。”赵天冬笑道。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赵天冬告辞回州衙。
郑夫人起身回房,将刚才赵天冬的意思说了一遍,最后笑道:“我看小妹还没开窍,我不好再说太多,此事,你得让薛大将军再主动主动,他们二人每日见面,机会不是多得很吗?”
郑庆云若有所思,回头便将夫人的建议告诉了薛翊。
薛翊叹气,到头来,娶老婆还是得靠自己,起身前去找赵天冬。
薛翊听士兵说赵天冬在跑马,便走到马场找她,待她经过,高声说道:“在这里跑马无甚意思,城外风景宜人,不如随我骑马出城闲游一番。”
“好啊,上马,我们这就走。”赵天冬回头笑,继续跑完了这一圈,回到马场门口,此时薛翊已经上马,正在门口等她。
薛翊见她过来了,一夹马腹,率先跑出了马场,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赵天冬骑马跟上。
出了城,二人便信马由缰,马儿甩着尾巴,低头吃着地上的嫩草。
赵天冬张开双手,闭着眼睛,用力呼吸,笑道:“真舒服,真希望能一直过这样快活的日子,不用打仗。”
“天下未定,我们还需努力,不过终会有这么一天的。”薛翊看着她笑道。
赵天冬点头,二人相视一笑。
“等将来不打仗了,你要做什么?”赵天冬好奇地问道。
薛翊笑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会用心治理江山,让百姓安居乐意,携妻子共享荣华。”
赵天冬沉默了片刻,她如今跟着薛翊卖命,打下来的天下,跟她却没有多大的关系,自己好像有点亏啊。
薛翊道:“但不知你是否愿与我共享荣华?”
赵天冬听了愣了下,想要确认一下他此话的意思,笑问:“你怎么与我共享?”
薛翊直视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道:“我为帝,你为后。”
赵天冬笑道:“皇帝还是比皇后权力大啊,我觉得不划算,我要分一半天下,做个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