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冬让厨娘另找了一套干净的男装,到得三更半夜,她换上男装,蒙上脸,便溜出了门。
两刻钟后,她到了天香楼,找到老鸨曹妈妈,她揭下面巾,冷笑道:“曹妈妈,我离开天香楼后,你是不是立马把消息告诉了杨威,这才让他有时间买通官府。”
曹妈妈赔笑道:“哎呦,我哪敢再得罪女侠您啊,再说了,我和那杨威不熟,上哪告诉他去啊。”
“哼,还想糊弄我?”赵天冬靠近曹妈妈,在她耳边说道,“那天你们交易的时候,我其实早就清醒了,只是浑身乏力,不能动弹,你和他是老情人,怎么会不熟呢?”
曹妈妈闻言讪笑几声,解释道:“那是早八百年前的旧事了,如今是真的不熟。”
“别给我打马虎眼,杨威现在在哪?”赵天冬盯着曹妈妈,手里把玩着匕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一边却放出狠话,“别逼我动手。”
“就在楼上丝丝的房间。”曹妈妈盯着赵天冬手里的匕首不敢眨眼,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将匕首往自己身上扎,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杨威供了出来。
如此甚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是你的老情人吗?怎么你不去陪着,反倒让丝丝陪。”赵天冬听了取笑道。
“你快别取笑我了,我已经是人老珠黄,翠消红减,男人哪还会喜欢我,他们男人家永远只喜欢年轻的姑娘。”曹妈妈努着嘴自嘲道。
“男人的喜欢就像早晨的露水,太阳一出来,就消失了。你混到这把年纪,阅历深厚,不会还把男人的喜欢当回事吧?”
赵天冬说笑间,将桌边的一把椅子拖过来,将曹妈妈按在椅子上坐下,拿绳子将她绑得紧紧的,道:“委屈曹妈妈在这里略坐一坐,我办完事就来给你松绑。”又找了块帕子将曹妈妈的嘴堵上,确保她没法出来坏事。
既然杨威就在天香楼,那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赵天冬摸到丝丝房间门外观察,只见杨威与丝丝二人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丝丝靠在杨威怀中,似乎已经睡着了,她见状便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将门窗关上。
杨威眯着眼睛,见房间里多了个男人,便骂道:“你个臭龟公,没有眼力见的东西,没见爷正和丝丝喝酒取乐吗?你进来干什么,扫兴!”
赵天冬快步走到杨威面前,左右开弓,打了他几个巴掌,冷笑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谁?”
杨威晃了晃脑袋,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惊讶得很,嘴唇颤抖着说道:“你是赵元福之女,你怎么在这?”
他心里叫苦,暗道:“明明已经买通太守大人将她治罪,如何却出现在此处。”
“我想知道我父亲的尸骨在哪里?”赵天冬将匕首放在杨威脖子上,问道。
“我不知道,你问......问错人了。”杨威大着舌头回答。
“赶紧说,别废话,小心我的匕首割断你的喉咙。”赵天冬将匕首更加贴近杨威的脖子,杨威的脖子立马有了一条血痕。
杨威一把推开怀里的丝丝,双手抓住赵天冬拿着匕首的手,想要将匕首夺过来,根本不理会赵天冬的问题。
赵天冬握着匕首的手用力往下一划,匕首在杨威的胸口划出了一道血痕,最后她反手将匕首插进了杨威的肩膀。
杨威倒在地上哀嚎,从曹妈妈那得知赵天冬凭借一己之力打趴下了十几个龟公,他始终不敢相信,今日总算领教了,此时十分后悔今日出门没有带随从。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再补上一刀,我可以扎你百八十刀,还让你保持清醒,想不想体验一下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赵天冬一脚踩在杨威胸口的伤口上,弯腰将匕首□□,顺手在杨威的衣服上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
杨威趁机双手抱着赵天冬的腿,往地上一滚,想要将她绊倒。
赵天冬抬腿狠狠地朝杨威胸口一踢,紧跟着上去又补了几脚。
杨威吐了一口血,大声呼救:“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赵天冬冷笑道:“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赶紧交代了,我就考虑放了你。”
杨威不死心地继续喊叫,却没有一个人应答,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来这里消遣的人,这会子都已经酒足饭饱,做完不正经的事体,通通睡沉了。
赵天冬没什么耐心,上去又给了他一刀,“你不说,就等着被我一刀一刀地放干你的血,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她是军人出身,经受过魔鬼训练,包括被俘虏之后的严刑拷打,此时她学以致用,在杨威身上彻底地实践一回。
不到两刻钟,杨威就成了一个血人,他不堪忍受凌迟之痛,终于吐口说:“你父亲的尸体已经被我烧成灰烬,烧得干干净净,连块骨头都没留下。”
“在哪烧的?”
“我在城外有一个烧瓷器的窑厂,我亲自将你爹的尸首投进了大灶,烧了这么多天,铁都烧化了,何况是人?”杨威破罐子破摔,此时他只求速死,临死之前,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天冬问道,“你不是赵元福之女,你是谁?”
他见过赵元福之女多次,隐隐感觉眼前之人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来送你下地狱的人。”赵天冬已得知真相,上去一手箍着杨威的脖子,一刀割喉,血从杨威的喉咙里迸出来,溅了她一身的血。
赵天冬解决了杨威,她看向躺在地上的丝丝,拿起匕首一步步靠近丝丝,轻笑一声道:“别装了,起来吧。”
丝丝闻言,惊恐万分,赶紧爬起来求饶道:“求公子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匕首上的血迹滴在地板上,很快晕成了一团,赵天冬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丝丝,道:“我本不想杀你,可是我担心你会出卖我,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丝丝哭得梨花带雨,赌咒发誓,绝不泄露半点今夜所见,只求能活命,道:“我也是被杨威拐骗的良家女子,他骗我说要娶我,谁知我跟了他,他却转手将我卖到天香楼,至今已经有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恨他,也恨我自己没有本事报仇,如今你替我报了仇,你就是我的恩人,我怎会出卖自己的恩人呢?”
“如你所愿。”赵天冬趁她不备,手一挥就将她打晕了。
赵天冬不会放过一个仇人,也绝不会滥杀一个无辜之人。处理好这一切,她从丝丝衣柜里顺了一套男装换上,便去了城外窑厂,取了一抔窑厂大灶里的灰,权当是父亲的骨灰。
第4章 赏金猎人
赵天冬杀了仇人,因怕连累薛翊,打算带着父亲的骨灰不告而别。
薛翊一向习惯早起练武,晨练结束,正好当铺的伙计来送金步摇和绿玉镯,他便拿着首饰匣子进了内院,让厨娘去瞧瞧姑娘起床没有。
没一会,厨娘急匆匆跑来回话:“将军,姑娘不见了!”
薛翊冲进内室查看了一番,只见铺盖整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看来她是自己主动离开的,想到昨日她的神情,似乎是另有打算,他连忙吩咐人悄悄地去找赵天冬,生怕她一时冲动,以致陷入囹圄。
此时,外面大街上喧闹得很,只因天香楼死了个人,据说死状很是凄惨,血流满地,一大早衙役就去查看了现场,满城传得沸沸扬扬,都在猜测凶手是何人,竟然如此凶残。
薛翊心中焦躁,耐不住在家中干等消息,索性亲自来找赵天冬,不妨却听到街上百姓议论天香楼的凶案,当他听到死者叫杨威之时,便知道此事定是赵天冬所为,心中不禁对这个小女子肃然起敬,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为父报仇,多少男子尚且不如她,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扬州水运便利,薛翊猜赵天冬报了仇,定然乘船离开扬州,忙忙地赶到码头,终于在赵天冬的船开之前找到了她。
赵天冬见薛翊找过来了,便上前与他告别,拱手道:“薛大哥,我要走了,这两日,多谢你的照顾。”
“你现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剩下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善后。”薛翊从怀里掏出首饰匣,递给赵天冬,笑道,“这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这是什么?”赵天冬接过匣子,好奇问道。
“你打开看看。”薛翊笑道。
“那当铺难不成是你家开的?”赵天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当掉的首饰,抬头笑问。
薛翊嗯了一声,笑道:“这合该是你的东西,以后便好好收着吧,别再当了,没钱使,便来找我。”
船老大准备开船了,便叫道:“客官,请上船,此时天气正好,又顺风,正好上路。”
“哎,就来。”赵天冬答应了一声,转头对薛翊笑道:“多谢大哥关照,我不胜感激,我该上船了。”
薛翊目送赵天冬的船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船身,他才回转,回府后,他亲手准备了一坛酒,让管家送去衙门,交给太守大人。
当日,太守桑维翰接了酒坛,拿在手里沉甸甸地,打开一看,果然是黄白之物,细数一遍,有一千两白银,酒坛里面还有一把匕首。
桑维翰见了银子便笑得合不拢嘴,他自然知道薛翊送这银子和匕首的用处。
自此,关于天香楼之案,桑维翰一拖再拖,不去追查,反正杨威也不是什么好人,有这下场,完全是恶有恶报,他很是心安理得。
若是杨威那一门孤儿寡母想要查明真相,只能多多孝敬他,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否则过阵子,随便找个由头结案了事。
自从那日,二人别过,赵天冬一路顺风,很快便到了杭州地界,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姐姐家,正一正衣冠,上前敲门。
没一会,一个穿青衣的丫鬟便来开门,见是一个不认识的俊俏郎君,便笑问:“你是谁呀?来我家做什么?”
“我找你家夫人赵逢春,我是她弟弟。”赵天冬笑道。
“我家夫人并没有弟弟,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别乱认亲戚。”青衣丫鬟眉头微蹙,眼神不善地看着赵天冬道。
“你领我进去,你家夫人见了我,自然就知道了。”赵天冬笑了,上前几步,便要进门。
青衣丫鬟连忙将门一关,回头朝里面叫道:“快来人,有人擅闯民宅啦。”
赵逢春听到外面喧闹,便走出院子,绕过影壁,问道:“何事喧哗?”
丫鬟将上项事一一说了,将门拴上,上前扶着赵逢春准备进屋。
赵天冬在门外听了姐姐的声音,便喊道:“姐姐,我是冬儿,快开门。”
“冬儿,是你?你回来了!”赵逢春听了这话,连忙开门,见她做男子打扮,虽然奇怪,但看面貌确实是自家妹子,连忙将人拉进门,携手到得厅上。
赵天冬扶着姐姐坐下,郑重其事地看着她,道:“姐姐,我要跟你说件事。”
“你说,何事?”赵逢春此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父亲被人谋害了。”赵天冬平静地说道,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包袱解下来放在桌上,“这是父亲的骨灰。”
赵逢春乍闻这个噩耗,不敢相信,口中喃喃道:“怎么会,父亲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是谁这么狠心?”
赵天冬将真相一一道来,又将自己为父报仇一事简单说了几句,隐去了其中的细节。
赵逢春听罢,忍不住泪水涟涟,及至听到妹妹报仇逃逸一节,很是担心,慌忙说道:“官府会不会通缉你啊?你来我这里,官府一查就知道我的住处,此处不是个安全所在,我立即送你去别处躲避一段时间,待风平浪静,我再接你回来。如何?”
“我这次回来,只是来见姐姐一面,将父亲的骨灰送回来,请姐姐将父亲葬入祖坟,我自去别处躲避官府追缉,不需姐姐操心。”赵天冬说道。
“你准备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赵逢春急忙追问,“父亲已逝,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我本想我们姐妹俩再也不分开,将来就算给你找婆家,也只在杭州城里找,如今你要远走他乡,我实在是不放心。”
“我也不知,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官府没有下海捕文书追缉我,我会第一时间回来看望姐姐。”赵天冬承诺道,“还请姐姐放心,我自幼跟随父亲外出经商,走南闯北,有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