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冬送她出门,临别之时,笑道:“丝丝,你该走出来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你记住,过去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是你父母的错,也是那些为虎作伥的人的错,唯独你是清白的。”
丝丝重重地点头,在心里重复赵天冬的话,“那不是她的错,不是。”
丝丝抬头挺胸地走在路上,她用这样的姿态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她要自信地活着。
赵天冬矗立在门口,望着丝丝的背影,在心底默默祝福她。丫鬟跑来找她,“夫人,你快去看看,姨太太要生了!”
赵天冬闻言飞奔跑去姐姐的院子,她得去主持大局,边跑边吩咐丫鬟:“快让小厮去将姨老爷立即找回来,再使人去军营告诉大将军一声。”
丫鬟领命去了。
赵天冬冲进产房,叫喊:“姐姐,你还好吗?”
赵逢春见妹妹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没那么害怕,点头笑道:“我没事,你看你跑得都出汗了,快擦擦。”
赵天冬用袖子随意擦了一把,坐在床边陪着姐姐说话,丫鬟稳婆都有条不紊地各自干活,做好接生准备。
不一会,丫鬟进来说:“夫人,大将军回来了,说他就在产房外面等着,让夫人放心。”
赵天冬嗯了一声,又问道:“姨老爷呢,还没找到吗?”
“还没,我再去大门看看,指不定就到了。”丫鬟摇头,说道。
赵天冬急道:“快去,要是还没见到人影,再多派几个人出去找,让人去他往日交好的朋友家都问一声,指不定他的朋友知道他在哪,一定要尽快把他找回来。”
“是,夫人。”丫鬟应了一声,赶紧跑去传话。
赵逢春有些难过,眼角流下几滴泪水来,立马擦去,想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赵天冬道:“姐姐,你不要想太多,姐夫是不知道你发动了,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立马赶回家的。你现在只需专心生孩子。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你要打姐夫,骂姐夫,都容易。”
赵逢春道:“我打他骂他做什么?他心里不重视我,自然就不想在家陪着我,整天出去东游西荡,也没干什么正经事。”
“等姐夫回来了,我替姐姐说他。”
过了一个时辰,周琰才回家,趴在产房门上,对着里面喊:“娘子,我回来了,你还好吗?你好好生,我在外面守着你。”
赵天冬笑着安慰姐姐:“姐姐,姐夫来了,你快安心生孩子,千万别生气。”
赵逢春哼道:“你叫我怎能不生气,我痛得死去活来,他在外面逍遥自在。”
“那我出去帮姐姐打他一顿,让姐姐消消气。”赵天冬起身,作势要出去。
赵逢春拉着她,笑道:“不急于这一时,你留下陪着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赵天冬继续坐下,周琰在外面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赵逢春这一胎又折腾了将近五个时辰,丑时一刻,产房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周琰原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打瞌睡,听到婴儿的哭声,立马跳起来,跑到产房门口,冲着里面喊:“孩子是男是女?”又问道,“我娘子怎么样?”
赵逢春生下孩子,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欲睡,只听到外面丈夫先问了孩子是男是女,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到,她带着伤心昏睡了过去。
稳婆出来报喜,“姨太太生了个漂亮的千金,头发浓密,秀眉琼鼻,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周琰听到是个女儿,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语:“怎么又是个女儿,我问过大夫,明明说是个儿子啊,是不是你们看错了?”又上前揪着稳婆的衣领,“要不然就是你把我儿子掉包了?”
稳婆惊呼,“我怎敢如此,屋子里都是大将军府上的丫鬟,姨老爷要是所有怀疑,大可现在进去,自己看个究竟。”
周琰道:“男人进产房会倒运,你想害我?”
稳婆向一旁的薛翊求援,“大将军,您快来评评理,我要冤死了。我来府上接生过两遭了,手脚干净麻利,绝对不敢有任何坏心思。”
薛翊上前几步,走到周琰身边,将一只手放在周琰的肩膀上,轻轻一捏,道:“姐夫还是快放开稳婆吧,你不放心,等冬儿出来,自己问冬儿就知道了。”
周琰被薛翊捏着的肩膀一痛,立马放开了稳婆,还推了稳婆一把,道:“哼,看在我妹夫的面上,我就饶了你。”
稳婆整了整衣裳,进产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准备离开,看周琰那样,也不会给她赏钱,还不如早些回家,省得被周琰欺负。
薛翊却吩咐丫鬟带稳婆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让小厮抬轿子送稳婆回家。
稳婆笑道:“多谢大将军的赏,洗三的时候我再来府上伺候。”
薛翊点头嗯了一声,便打发她去了。
赵天冬出了产房,周琰上来就问:“妹妹,稳婆说你姐姐又生了个女儿,是真是假?”
“姐姐是生了个女儿,怎么了?”赵天冬点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看,倒要看看他有何话要说。
周琰见赵天冬这副神情,因一向敬畏赵天冬,知道她功夫厉害,还杀过人,哪里敢再说什么,得了确切的消息,他终于死心了,失魂落魄地回房睡觉去了,没兴趣去看一眼刚出生的女儿。
赵天冬见周琰那样,便问薛翊:“姐夫怎么了?”
薛翊不想她生气,便没说话。
赵天冬便看向一旁站着的丫鬟,“你来说。”
丫鬟看了一眼大将军,见大将军没有什么指示,只得硬着头皮,将刚才那一节,备细说了一遍。
赵天冬冷哼一声,“混蛋,姐姐为生孩子,吃了多少苦,他却说这样狠心的话,他吃住都靠着我姐姐,安敢如此?”她气不过,作势就要去将周琰揪出来打一顿。
薛翊拉住她,劝道:“你累了一天,先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你作甚帮着他?难不成你和他是一伙的?”赵天冬冲着他问道。
“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薛翊立马表明立场,与周琰割席。
赵天冬冷笑道:“你最好不是,我可不是我姐姐,有那样的好脾气,好肚量。”
“我当然不是。”薛翊揽着她往上房走去,连连赌咒发誓,表示忠心。
第42章 第 42 章
自孩子生下来,周琰没有去看过一眼,也不曾去产房看望赵逢春,执意要等赵逢春挪出产房再见面。
次日晚间,赵逢春用了晚膳之后,觉得稍微有点力气了,便让丫鬟扶她回房。
赵天冬正好进来看见了,见姐姐忍着痛,一步一步地挪动,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姐姐身边,道:“我来抱姐姐。”
赵逢春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突然腾空了,笑道:“你吓我一跳,还是放我下来走路吧,回房的路又不远。”
赵天冬笑道:“姐姐都说不远了,就让我抱你过去吧。”话音刚落,她几个呼吸就走到了卧室,将姐姐放在床上安顿好,盖上被子,随口问了一句,“姐夫去哪了?怎么没陪着姐姐?”
“谁知道呢,我反正指望不上他。”赵逢春忍不住叹气。
赵天冬笑道:“姐姐今晚好生休息,明儿是洗三,得养足精神,才好见客。”
赵逢春躺好了闭上眼睛:“嗯,我睡了,你赶紧也回去睡吧。”
赵天冬这才放心出去,到了外间,她低声问丫鬟,“姨老爷今儿几时出去的?这么晚还没回。”
丫鬟低声答道:“还没到丑时就出去了,一直没见到人影。”
赵天冬对周琰的怨恨,又添上了一分。
次日便是洗三,家里热闹了一日。唯独周琰没有好脸色,来做客的人,都不知该不该对他说恭喜。
在赵逢春月子里,周琰也是整日不着家。
赵天冬这日回家,正好撞上周琰醉醺醺地回来了,她耐不住问道:“姐夫,你这是去哪儿逍遥自在了?”
“哦,是你啊。”周琰听到她的声音才转头,走路有些东倒西歪,嘴里胡言乱语,“怎么?我心里闷,去喝几杯酒也不行?我没去喝花酒已经对得起你姐姐了。”
“敢情你还想去喝花酒?”赵天冬反问,抬手就是一拳,“你马尿喝多了,找打。”
周琰被打倒在地,抱着肚子缩成一团,痛疼使得他清醒了一些,不敢再说一句,生怕再挨打,躺在地上装死。
赵天冬走上前,蹲在他身边,道:“我叫你一声姐夫,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你若是再敢对我姐姐不敬,我就再帮你松松筋骨,那就不是只有一拳这么简单了。”
周琰不敢说话,只是嘴里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赵天冬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起身就进去了。
周琰在原地又躺了差不多两刻钟才爬起来,赵天冬那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半天直不起腰来。
到了上房,周琰就跟赵逢春告状:“娘子,你看看你妹子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好歹是她姐夫,她就这么下死手打我,打死了我,谁来照顾你?”他解开衣裳,露出被打得淤青的肚子。
赵逢春瞟了一眼他肚子上拳头大小的淤青,没好气地说:“你不做混账事,她怎会打你。”
周琰道:“我做了什么混账事?值得她这样打我。”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知道。”赵逢春不想跟他多说,转身将后背对着他,面朝里准备睡觉。
周琰上来扒拉她的肩膀,气得狠了,说道:“我不受这个鸟气,我不住这里了,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就搬走。”
“你疯啦?”赵逢春推开他的手,瞪着他说道,“要搬走,你自个搬,我和两个女儿都不搬。”
“那你是要和我分开过了?”周琰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二人面对面地说道。
赵天冬挣脱他的桎梏:“分开就分开,不然我跟着你搬出去喝西北风吗?”
“你不是还有私房银子吗?”周琰掰着手指数,“还有往日收到的礼,各色绸缎、金银玉器,衣裳首饰,哪一样不能换钱用,何至于去喝西北风。”
赵逢春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没有一样是你家的,都是我妹妹给我的,我凭什么用我妹妹给我的钱财来养活你。”
周琰气愤地说:“好,那你从此就跟你妹妹过吧。”说完就甩手走了。
赵逢春被气得眼泪直流,丫鬟听见她的哭声,赶紧进来劝解,“姨太太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另外一个丫鬟立马去打了一盆热水来,拧了一块热帕子给赵逢春敷眼睛。
赵逢春出了月子,见周琰还没有动静,这日见了他就问道:“你怎么还不搬?不是说等我出了月子就搬,要和我分开过日子吗?”
“娘子,我错了。”周琰一下子就跪在赵逢春脚边,抱着她的双膝,舔着个脸赔笑道,“那日都是我一时气急了,胡说八道的,做不得真。”
“快起来,不成个样子,你还是男人吗?”赵逢春躲开他的双手,骂道。
周琰双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变本加厉地摸她的腿,嘴里说着疯话:“我是不是男人,娘子你最清楚了。”
赵逢春站起身,走开了几步,骂道:“下流,别说这话来恶心我了。”
周琰起身上前,抱着她,继续求饶:“既然娘子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娘子你喜欢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赵逢春看不上他这没骨气的样子,啐了一口:“我喜欢你闭嘴。”
周琰当真就不说话了,只是用行动继续求饶,一心要让赵逢春回心转意,毕竟他还要靠着大将军府过日子,真离了大将军府,他哪能过这样舒服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