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楚流霜愣了。
这和她料想的后续不太一样啊。
她骂他傻,他不仅不回骂,还给她送被子。
难道他是真的傻?看着不像啊。
“楚姐姐,你想什么呢?”小玲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楚流霜回神,不太相信地问:“他真给我送了被子?”
“是啊,你来看。”小玲牵着她的手往她的床边走去。
果然是一套崭新的被子,楚流霜伸手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个新被子虽然外观和府内丫鬟们用的一样,但是比起那些,质地更加柔软。
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萧青枫看着不像是会以德报怨的人啊。
“真的是王爷送的?”
小玲也被她这连问两次的态度问得有点懵:“真的啊,就是王爷吩咐人送来的,千真万确,不仅是你,满渊境里别的丫鬟小厮也都有份,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
——满渊境里别的丫鬟小厮也都有份。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楚流霜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蓦地松了什么。
大概是为王爷不是真的傻而高兴。
她围着床饶圈,问:“满渊境最近出什么事了吗,王爷怎么突然给下人送被子?”
小玲也跟着她绕:“王爷说是因为最近降温。”
楚流霜停下,小玲也跟着停下:“王爷以前也给满渊境的下人们送过东西啊,譬如去年冬至送的棉服,前年春节送的对联。”她疑惑道,“况且,满渊境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情,你不是更清楚吗,怎么问我。”
如果楚流霜没有记错,去年的棉服是因为满渊境办了一场冰雕展,凡是靠近冰雕的下人都有棉服,前年送春联是因为王爷不满意那几幅,吩咐人给丢了,但是下人觉着可惜,留下没扔,自己在院里每人一副的分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王爷主动分发给下人的。
谣言不愧是谣言啊,黑的都能给它说成白的。
“不信谣不传谣。”楚流霜小声嘀咕。
小玲没听清:“楚姐姐你说什么?”
“我说,王爷真是人好心善啊。”
“噢噢。”小玲不太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开心道,“这样的话,你也有了新被子,你晚上就不用受凉啦。”
这几日的天气都不太晴朗,楚流霜那晚洗的被子,晾到今日还未晾干,她晚上一直是与小玲同床而睡。
因为床小被子也小的缘故,俩人晚上总是睡不暖和。
“嗯,这样的话,那我今晚就回自己床上睡觉。”楚流霜看着小玲眼里的困意,“你都困成这样了,快早些睡吧。”
她钻进被窝,感受着被子带来的温暖,迟迟没有合上眼睛。
萧青枫怎么会突然给下人们送被子,还这么巧,在她没有被子用的时候送。
难道他知道了那晚勤清院的事?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不对,就算他知道了,为什么要给她送被子呢。
想不通,头疼。
楚流霜不打算再想了,她决定思考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小破,小破你在吗?”她在脑内试着呼唤穿书系统。
【楚姑娘,我在的。】一阵机械声后,小破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开机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很多。
“你在啊,太好了,”楚流霜高兴道,“我就是想问问,既然你是个系统,而我是误入系统的人,那……我可不可以开外挂啊。”
【当然可以。】楚流霜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行。她激动道:“都可以开些什么挂啊?”
【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我想直接回去!”
【不行。】好吧。
楚流霜退而求其次:“我想知道那个需要爱上的人是谁。”
【不行。】她再退:“我想暴富,拥有很多很多钱。”
【不行。】“……”这算哪门子的外挂,这能满足哪门子的愿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直接告诉我什么行得了。”
【小破可以给楚姑娘提供变富的场所,但是不能直接让你暴富,你需要自己努力。】楚流霜:……
如果我自己努力就能暴富,还要你的外挂干嘛。
话虽如此,但现在退无可退,她决定破罐子破摔,再试一试:“你能提供给我什么场所?”
【楚姑娘想通过什么暴富?】楚流霜想了想:“开客栈吧。”
一边数银子一边吃美食还能一边看来来往往的帅哥,这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可以。】系统突如其来的“可以”让楚流霜受宠若惊,她的眼睛登时就亮了:“真的吗?你可以给我一个客栈?”
【可以,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需要你完成。】“什么条件?”
【让景王远离黑化。】“啊?为什么?”楚流霜不明白。
【如果王爷黑化,你觉得你能自己出去开客栈吗?】系统用反问的语气道。
有道理啊。
可是她以为萧青枫早已经远离黑化了。虽然他行事依然古怪,但是性格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连阿远都看出他的不同了。
原来他还没有走出黑化之路吗。
她想再问问系统更多的细节和要求,可是这次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没有熟悉的机械坏掉的吱啦声,不知是已经修好还是彻底坏掉了。
夜色渐深,她的思维逐渐迟钝模糊,不久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
楚流霜端着热茶出现在书房门口,萧青枫从里面走出来。
“王爷,热茶,”她的目光看向托盘上已经装了半杯的茶杯,“这是奴婢刚才就倒里面凉着的,现在喝口感更好。”
萧青枫淡淡扫过一眼,说:“吧茶放下,跟我出去一趟。”语气有些急。
楚流霜也顾不得口不口感了,快步进去将托盘放好就跑了出来。
几人到了瑶光寺,寺里比上次还要清幽寂静,乌鸦从头顶飞过,带起楚流霜一阵鸡皮疙瘩。
太妃居住的院子里,有几个人直直站着,看见萧青枫,整齐地叫道:“王爷。”
“人呢?”萧青枫直入主题。
“在里面。”
站在天妃睡着的床边时,楚流霜惊讶得瞳孔骤缩。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脸上毫无血色,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一些紫红的斑——那是尸斑。
萧青枫两道眉毛紧紧蹙着,薄唇轻抿,看着太妃。
过了好半天,他才冷冷开口:“怎么回事。”
“是皇后那边的人。”侍卫答道。
“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是慢性毒药,下在太妃每日的餐食里,皇后娘娘亲自吩咐人下的,太妃身边的宫女留下了一封信,”他把信递上,“请您过目。”
宫里识字的宫女很少,更别说会写字。但是阿林不一样,她并非贫贱人家出身,而是商人之女。家只有阿林一个女儿,父亲为了让她以后能够继承家产,便从小教她读书写字。
后来因为得罪了某位权贵,而惨遭灭门,举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只留下她一个,被送进宫中。
她入宫后,奉皇后之命,留在太妃身边。太妃知道这人被送来的目的,却只能默默承受。
阿林的信中说,皇后吩咐她每日给太妃投毒,她一个毫无所依的女子,别无他法,只能照做。可是太妃待她不薄,她实在无法忍受内心受到的谴责,便每日陪着太妃吃那参了毒的饭菜。
她陪太妃一同去赴了黄泉。
事情已经再明了不过,萧青枫握着信纸的手指攥得发白。
一场溅起残血的朝野之争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太妃是先帝的妃子,是宫中之人,丧事也由宫中主持。
京城中又起了许多唏嘘,当初那个自己主动请求去瑶光寺为皇宫祈福的娘娘,亡故了。
太妃娘娘的亡故昭示着皇族命运的转折,周家与景王之间,再无其他顾虑。
依照流程,太妃的丧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短短几日,萧青枫忙得脸色憔悴,身子也仿佛清瘦了一些。
大家都夸他孝顺,是当朝孝子。
他每日早出晚归,在王府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看见楚流霜在院子里发呆,他还是会然她赶紧去扫地,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故作生气。
其实萧青枫与太妃并不亲近,但是皇家就是这样,哪怕毫无感情,也要装作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给别人看。
他们的人生,就是一场无谓的表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自己的剧本,跟着周围的一群戏子,互相表演。
“王爷,茶。”楚流霜走进书房,把茶放下。
萧青枫先是看了一眼,没有看见奔腾的热气,才端起来,放在唇边。
学聪明了。
自上次被烫嘴后,楚流霜每次给他送水之前,都会先提前备好一杯温度合适的,让他端起就能入口,萧青枫对此分外满意。
“王爷,您还需不需要别的服务啊,比如捏肩啊、捶腿啊之类的,奴婢都会的。”她最近对萧青枫格外殷勤,一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总是低气压,她想让他放松一些;二是因为,她心心念念着客栈,不能让萧青枫低落过度,走向黑化。
“嗯。”他沉着嗓子低低应了一声。
楚流霜立马上前,走到他的背后,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起初的力道不算太大,他微微闭着眼睛,安静地感受着肩上传来的触感,有些痒。
他慢慢松开了眉头,两额之间逐渐平缓。
想来确实是能让人放松的,于是从未给人捏过肩的楚流霜信心大增,猛地加重了手上力道。
萧青枫浑身一震,落针可闻的书房里陡然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楚流霜,你是想暗杀本王吗?!”
温馨和谐的氛围瞬间土崩瓦解,门外的侍卫听见动静,不出半秒便撞开房门,训练有素地拔出长剑,正对楚流霜。
第21章 恶魅
月末,皇上生辰。
皇上的身体日益虚弱,整日整日的泡在药罐子里,身上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他呆在御书房的日子越来越少,处理政务的地方也已经从御书房移去了寝宫内。
他近来十分嗜睡,一日里除却吃饭喝药,大半时间好似都在梦中,连朝中要事都提不起精神再去关心,看上几眼便头脑发昏。
他已经病入膏肓,却仍以皇子年幼为由,迟迟不肯立储。
现有三个皇子,长子是周皇后之子萧义,年龄刚到6岁,另外两个,一个是贵妃之子,一个是贵人之子,今年刚足三岁。
皇帝所剩时日不多,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也正因如此,他27岁的寿辰,办得十分盛大。
毕竟,这是他的最后一次生辰宴了。
生辰宴由皇后亲自督促举办,宴上一切都井井有条,此时群臣分坐两侧,舞女正舞动着婀娜腰肢,舞姿柔美,风姿绰约。
萧青枫作为亲王,所坐位置距离帝后很近。
皇上端坐于明黄龙椅之上,尽量打气精神,但其苍白疲惫的脸色和骨瘦如柴的身子实在难以掩饰。
歌舞一刻不停,话语也接二连三,此般盛大的宴会看似热闹非凡,氛围却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真正活跃。每个人都各自踹坏着心思,想要在这场寿宴上拿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或是升官发财,或是借此表心。
除却祝词,众人谈论最多的事情便是立储。
此乃一国之要事,本该是刻不容缓,若再不确定下来,只怕再无机会。
丞相身为一国宰相,又是皇后的亲族,自然有责任劝谏皇上早日立储。
“陛下,如今朝中局势越发动荡,立储之事刻不容缓啊!”丞相眼里流露出了十二分的真心。
皇上咳嗽几声:“依爱卿的意思,谁最合适?”
座下诸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动作,全都抬头向皇上看去。这是皇上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表现出可以松口的态度。
丞相大喜,赶紧答道:“臣以为,皇后之子萧义,既为长又为嫡,自幼便博学多才,能文会武,立他为储,最为合适。”
“嗯,丞相所言有理。”皇上咳嗽两声,缓缓偏头,将话头对向了另一个人:“景王,依你所见呢。”
萧青枫起身,弯腰颔首行过一礼:“臣以为,立长子易萧为储最为合适。”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同丞相的看法一致?”
“是。”
皇上没再多问:“嗯,朕明白了,你们二人坐下吧。”
楚流霜站了许久,腿有些疼。她悄悄把手靠近两腿边,轻轻敲打双腿,引得裙摆一阵飘动。
“楚流霜,你手痒吗。”她听见坐下后的萧青枫低声问。
“没有。”她讪讪地收回双手。
萧青枫看起来并不相信她的话:“手痒就去替本王端一碗醒酒茶来。”
他喝了很多酒。今日明明是皇上的寿辰,却有许多人端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敬他的酒。这也是示好和站队的一种。
他的两颊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点醉意,不太浓。
楚流霜很快转身,走了几步,又才想起什么,原路返回,问:“王爷,醒酒汤在哪啊。”
萧青枫有些头疼,不是因为喝酒的那种疼。
“这种事你问本王?”他不耐烦道,“你觉得本王像是会知道这些的人?”
也对,他既不在在宫内生活,更不在宫内负责这些内容,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需开口吩咐就是,根本不需要自己去了解。
楚流霜领会他的意思,暗道丫鬟命苦,转身再次走了。
身后的燕舞歌声渐渐小了,她出了宴会中央,左右打探。
这里环境清幽,小路两旁中满了竹子,不远处还有一条溪流,发出潺潺的水声,很是悦耳动听。
此处宫人很少,约莫都去了宴会之中。
楚流霜走了一段路才开遇见一个女子,见其衣着打扮,是宫中的宫女。她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姑姑,你可知道醒酒汤在何处有么?”
那人看见她,眼里流出一瞬的惊诧,过了几秒后,指着她道:“楚流霜!”
楚流霜也惊了一刹,但转念一想,她曾在宫中待过一段时日,有人认得她并不奇怪,估计曾在一起共事过,只是她记性不好,忘却了。
那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下所有情绪:“你要去拿醒酒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