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始始安县的路更要崎岖些,需要走很长的山路才能到达。山间不甚平整官道几乎被春天疯长的野草覆盖,每隔一段路便能看见饿死的灾民尸体。
时日太长,大多已经腐烂,有的尸体上面还爬满了白色的蛆虫,散发出一股恶臭。
今日一同去始安县有五人,她自己、林诺、陈虎还有陈耳东和宋二叔,宋二叔和陈耳东散打功夫都练得不错,寻常人不是他们对手。
顾月照停住脚步,静静的看着前方,她的不远处是一具孩子的尸体,孩子应该才亡命不久,尸体腐烂并不严重,只是这样更能让人看清了小小身体上被某种动物撕咬啃食过的痕迹。
“生前不能安乐,死后好歹让他们入土为安。去挖个坑,将他们埋了吧”
她从空间拿出锄头等工具递给其他几人,这些东西空间一直备着几份,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春天是热闹的季节,林中布谷鸟藏在叶间,“布谷布谷。”提醒着人们别忘了春日的耕种,在一片生机中,顾月照几人重新上路,他们生后是一个大大的坟包,埋葬这这些向着希望而来,却在触到希望前倒下的苦命人。
坟包前立了一块墓碑,顾月照等人与他们素不相识,不知来处更不知姓名,便是想为其立个碑,也无处下手。
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块无字碑,只愿往后能遇见墓中所识之人,能为其提个名,也算是来着世间走一遭的证明。
如此,一路行,一路将倒在路边的尸体埋葬倒也花不少时间,原本两日的路程,生生走了三日。
始安城较余槐城相比看着还要落后些,这一点从主街便可一窥全貌,始安城的主街和余槐城想必更要狭窄破烂些,道路两侧的房子也更加低矮陈旧。
城中超过半数的人家在办丧事,风扬起黄纸纷纷扬扬吹了一城,路过之地皆是哭喊声。
顾月照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加快了些,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总是忍不住的感同身受,沾染上不好的情绪。一路上都没人说话,一直沉默着来到县衙。
始安城虽一切都破破烂烂,但县衙倒是建得威武霸气得很。
县衙门口立了几个衙役,顾月照看他们站得歪歪扭扭,走近些才发现原来是在站着打瞌睡呢。
一个衙役听见声音,忍着困顿睁开眼,不甚有精神的喊,“站住,知道此处是何地吗,就敢往里面闯。”
林诺未语先笑,这是她近些日子出门拉业务养成的习惯,“自是知道的,我家东家想在始安县买块地,却是不知找谁,衙役大哥可否指点一二?”
边说边将手中的一角银子塞进那衙役的袖子。
“这种时候买地?”
那衙役看几人像是看傻子,这几人怕是还不知道东边打起来了,此时买地,到时候仗一打过来,不就白买了?
不过他也懒得提醒,只道,“买地得找袁大人,我带你们去找他。”
几人随着衙役进县衙,白墙黛瓦,两扇红漆大门,梁上用颜料绘了精致的图案,门前立了石狮子,随处可见的精致。
进了门便是明镜堂,那里是县令日常办案的地方,不过此时明镜堂的大门紧闭,除了他们一行再看不见第二个人影。
他们要去的后头偏殿办公区,绕过明镜堂,沿着同样雕梁画栋的走路再有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那衙役把他们带到后头一个小院子,扔了一句话便转身而去。
“袁大人,这几人要买地。”
门内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他眯着眼看了几人一眼。
“你们要买地?买何处地?”
顾月照答,“买新芽镇外往北十里的山谷。”
“山谷?那是何地?老咯老咯,不记事。”边说边背着手慢悠悠走进屋子。
“跟我来。”
那袁姓的文书慢悠悠的进了屋子,从书架上取了一个带锁的箱子,从身上掏了好一会才掏出把铜质钥匙,慢悠悠的开锁。
箱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卷发黄的羊皮纸。
“来,看看吧,要买那块的地。”
拿出来才知这竟是一份舆图,顾月照来到大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舆图,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她给林诺使了个眼色,林诺会意,拉着那袁姓文书和他唠家常,没有话题她就生唠,一会说生活困难,说没饭吃,一会又说没药治病,说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苦难。
袁文书并不愿意同这女郎唠,他只想卖完地继续看他的话本子。
刚刚被打断时,正看到富家小姐在丫鬟的帮助下,成功夜会书生。
小姐会被家里发现吗?书生来日会高中吗?小姐和书生往后会在一起吗,以为想到书中的情节袁文书就心中痒痒。
奈何这女郎太难缠,拉着他不让走,非和他说百姓的疾苦。
他又不是县令,不过讨生活的小吏,和他说这些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