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圣上曾盛宠过三皇子的生母,只可惜宠妃早逝,未能多享几年荣华。
如今想来,或许这位三皇子的生母亦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梁衍按着自己的推想,在屡次打击严如岐失败后方才想出了这一记损招。
虽说招式损了点,但确实是有用,圣上闻之大发雷霆,气得差点当场晕厥,事后平复过来后立马就安排车辇偷偷出了一趟宫。
再回宫,罢黜严如岐的圣旨便落了下来。
当然,圣上肯定不会以火烧行宫之罪的名义来处罚严如岐,于是只好又翻出之前上报的有关严如岐的其他罪证,细细笼统起来后他倒是更怒了,当即就下了斩杀令。
若不是有旁人劝说,差点就要将他株连九族了。
经过这次试探,梁衍试出了这位帝王的真心,虽然有些可悲,但他却也从中找到了扳倒三皇子的机会。
严如岐入狱的诏书下来得很快,即便三皇子多次殿前求皇上饶他一命,但这位帝王却始终未曾松口,硬是让大理寺按照计划于五日后问斩。
问斩那天,刑场外围了许多的人,几乎人山人海。梁衍和林崖一身便装混在人群里,陪着刽子手一起等着时辰,看着头顶的阳光偏向正午的时候,台上的监官终于丢出了那枚斩杀令。
刽子手含了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随即双手挥起大刀,快速地向着严如岐的脖颈处砍去......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在地上,足足有一丈多远。而严如岐的人头更是像个圆滚滚的皮球似的,一直在台上滚动,最后跌落台下,落在旁人的脚边,吓得一旁的人接连后退。
场面忽的陷入混乱,总是有人被踩脚。
好在收尸的狱卒很快就将头颅捡了起来,结束了这短暂的混乱。
人群逐渐散去,但议论“贪官该死,死得好”的声音却是不绝于耳,百姓们都在感慨这世上又少了一位坏官的时候,梁衍和林崖才缓缓退出了人群。
两人正准备回府时,突然迎面出来一位带着帷帽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梁大人请留步!”
梁衍蹙眉正疑惑之际,女子突然掀开了一侧帷帽搭在了头顶,露出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苏璇?”梁衍愣道。
听闻到苏璇这个名字,一旁的林崖也怔住了。
但苏璇此行只是来找梁衍的,她不过是客气地尊称了林崖一声“林大人”之后,便问梁衍是否能行个方便与她私下谈谈。
林崖只好识趣的先行离开了。
苏璇带着梁衍去了一家茶楼寻了个清净无人的雅间,随即才礼貌地摘下帷帽与梁衍交谈。
她示意梁衍坐下后,便替他倒了一盏茶:“这是店家从南方进来的上好铁观音,茶汤甘香如兰,滋味鲜醇,大人不妨尝尝。”
梁衍不过是扫了一眼杯中的茶,目光便又凝在了苏璇身上,对她的客气谄媚没有丝毫感觉。
苏璇见他不动,也懒得再劝,自顾自地自饮起来。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她才又凝眸看向梁衍,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随意问道:“今日可真是好巧呢,竟然能在严大人的刑场上同时遇见梁大人与林大人,可大人您与林大人不是政见不合么?”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将梁衍分配给了太子管辖下的职位,而林崖则是三皇子那边。两人算是两派之争里很明显的代表人物了。
苏璇这话里试探的意思太过于明显,梁衍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反过来问她:“可不是么?今日分明是严大人的法场,下官不也有幸见到了严大人那位早已葬生火海的发妻?”
苏璇顿时气息一凝,像是被他捏住了把柄,瞬间软了几分气势。
自打被乔婉救出来以后,她一直都待在红袖坊内,没敢出去面世,直到今天严如岐要被斩杀了她才敢重新走出来。
这种大快人心的时刻,她必须亲眼见到才甘心。
直到他人头真的落地的那一刻,其实她并没有感到有多快乐,只是有些遗憾。遗憾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口口声声说一辈子都会爱惜她的严如岐了,而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相信爱情相信男人的无知少女了......
现在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只有权力,而她如今能够仰仗的人只剩太子了。
只有太子成功继位,她才有一丝活路。
今日她原本是想着看完严如岐的法场就去替乔婉将簪子还给梁衍,只是是没想到竟然能在法场遇上。她打量了他们许久,心生疑惑,这才想着去试探一番。
虽说梁衍如今是太子这边的人,可他与林崖二人一直走得太近,加上三皇子一直势盛,难保他日后会跟着反水,所以有些话她必须先了解清楚了才方便说出来。
沉吟许久,苏璇决定不再与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他:“大人,请恕我鲁莽了,烦请您看在婉婉的面子上,如实回答小女一个问题。”
苏璇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早已修葺好的发簪,双手奉上,屈膝跪在了梁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