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夹着炭,汤底咕咚咕咚翻滚着红油,着实很香。
不一会儿,她又端进来肉片、青菜、菌菇等,一片一片把菜和肉放进锅里煮熟,再一片一片夹到赵守成面前的小碗里。
赵守成尝了一口,香辣的味道顿时在舌尖炸开。不同于芥末和姜味,肉片很香,还有一股浓浓的辛辣味,食之不腻,非常上瘾。
“还要感谢多尔勒带来的神奇香料,不然我也做不出这种吃食。”
“这是什么吃法,很新奇啊!”赵守成忍不住称赞。
陆青青笑着说:“这叫火锅。一品居即将推出的新菜,今日请赵大当家先品为快!”
“火锅?红红火火,好名字!”
秋收之前,陆青青赚回窑厂损失的钱和酒楼前期亏本的银子,去钱庄存了一大笔盈利。临近田地收割期,她把瓷器店和一品居的事安排妥当,带着洛烟回福安县老宅……休年假。
田里有佃农,收割不用她亲自动手,农活也不用她亲自盯着。所以她回老宅,真的是休息放松的。
这大半年忙得陆青青四脚朝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她要好好睡几日懒觉,莫叫外人打扰。
结果这天,她刚在老宅安顿下来,就有人登门拜访。陆青青不太情愿的出门,见到提着一筐新收割麦子的王婶,笑盈盈站在门口。
王婶看起来比过年时苍老一些,常年下地干活让她皮肤晒得黝黑,手掌龟裂脱皮。麦子只是见面礼,王婶知道陆青青根本不缺这点东西,但毕竟有求于人,空着手登门实在不好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婶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陆青青一听,惊讶的和她确认:“王婶,你想把自家二十亩地都卖给我?”
“是啊,我那两个儿子在城里混出点名堂,开店做小买卖,我年纪大了不打算种地,准备去城里投奔我那两个儿子。田荒着实在可惜,就想到了陆姑娘。”王婶说完,担心陆青青不肯接受,又说,“我那田虽比不得陆姑娘家的肥沃,今年收成也还说得过去。陆姑娘若不嫌弃,我愿意低价出手,换点去城里的路费。”
陆青青皱了皱眉。
村子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刚回来,表姑爷和表姑奶就跟她说,王婶那两个儿子在城里闯祸了,老大被关大牢,老二忙着走关系捞人。王婶情急之下,不得不变卖田地还钱,为了给儿子还债。她怕村民看不起,就说孩子在城里混的好,她要去投奔他们,实际上是去打点关系求衙门放人。村里就陆青青最有钱,她便求陆青青卖下她家的地。
陆青青刚来村里时,王婶帮了她不少忙,虽然爱聊是非八卦嘴碎一点,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她假装不知王婶家的困难,公事公办道:“我做生意一向公正,王婶家的地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哪有让您低价出手的道理?而且您帮过我那么多,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能让您吃亏?”
“真的吗?谢谢陆姑娘!谢谢陆姑娘。”
王婶的田已收割完毕。陆青青第二日给足银两后,还给王婶租了一辆拉板车,帮她收拾好进城的行李。
王婶感动的直流眼泪。家里出事后,那些一起种地的邻居都避她如蛇蝎,担心她找他们借钱,唯有陆青青不嫌弃她,还帮她解决困难。
“陆姑娘,好人有好报。我这双眼睛看人准着呢,你的好福气在后头。”
陆青青但笑不语,目送王婶离开村子。这一去,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22章 乌鸦嘴 洛烟是个乌鸦嘴,我……
竹篱笆小院许久没人居住,院子里铺满枯树叶,窗台茶几上落了薄薄一层尘土。陆青青带着洛烟推开小门,走进空荡荡的院子。
院中梨花树因长期无人修剪,枝杈长得歪七扭八,杂乱无章。草棚上原本厚厚的草垫也被入秋后的大风刮乱,看上去单薄不少。屋里尘土弥漫,书房里的书大部分被赵守成搬走了,还有一些不常看的放在书架上,已经落了灰。
陆青青吩咐小丫鬟:“洛烟,你去打扫院子,我来打扫书房。”
洛烟疑惑的问:“姑娘,赵秀才又不回来住,我们为何要打扫他的院子?”
“他虽然没回来,可作为合伙开店的同伴,我回村子总不好不去他家看一眼吧。既然看了,如此脏乱岂能置之不理。”陆青青振振有词,说脸不红心不跳,“他既是大老板,也是我师父,于情于理这打扫院子的活也应该落在我头上。再说马上就入冬,没多久便是新年了,到时候他一回家发现到处都是尘土,怎么回来住啊?”
小丫鬟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眨眨眼就:“姑娘倒是挺会替他着想。”
陆青青美眸微嗔,瞪了她一眼,洛烟立刻闭上嘴,老老实实去院子里扫地。
书房里的卷宗手稿摆放得很整齐,陆青青只是扫拖了一遍地板,把书架和桌椅上的尘土擦干净,最后开窗通风。
窗台下的角落里摆放了一只敞口高腰的瓷瓶,里面松散的放了四五个画轴。陆青青好奇,取出一幅卷轴打开看。
上面画的是墨竹,几棵竹子迎风长在山崖边,让她想起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她又打开一幅卷轴。上面画的依然是竹子,茂密幽暗的竹林里,雨后春笋争相出新芽,给幽暗的环境带来勃勃生机。
她又打开另外三幅画轴,上面画的皆是墨竹。
陆青青不由想起自己以讨论画技为由登门拜访时,她随口说了一句最喜爱风吹墨竹这幅画,没想到,赵守成竟真的这么爱画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