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环抱,曲锦绣第一次闻到了那股能安定人心的檀香味。她不自觉的想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被拥着向前走去,与灯火下的曲玲珑擦肩而过。她向身侧看去,只能看到玲珑惨败的面容和眼角的那滴泪。
也不过几分钟,那温暖便离她而去。罗玄对隐在黑暗中人淡声说道:“我不是与你讲过,不要让她出现在人前吗?林文轩呢?为何也未能拦住她。”
那暗卫回道:“是属下失职,我这便去看着夫人。”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越加显的清冷,没有丝毫人气。而下一秒,他再也忍不了,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二公子。”
曲锦绣惊叫一声,上前便想扶住他。可是,手还未碰到他,便被他挡开。
“曲小姐,从今日起,你不必再跟随在我身边。玄再不济,也不需用一个女子来作挡箭牌。今日,多有得罪。”
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公子身边环狼虎伺,危险重重。所以,锦绣甘心为公子作掩护,愿意为公子做诱饵。”
“曲小姐,当日留你下来,确是情非得已。如今想来,实在不该如此。你自去吧,罗玄欠你一个人情,镇国公府自会归还。”
他用手擦去嘴角血迹,那一抹嫣红被擦开,为他平添了几分妖治,像极了下了神坛的佛子。
罗玄将话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她被留在原地,街的那一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街的这一头,是冷冷清清,凄苦悲凉。
曲锦绣一笑,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罗玄此时身边前有恶狼,后有猛虎,所以他必须要将曲玲珑送走。
可是,无缘无故将人送走,有谁能信。敌人不会信,曲玲珑更不会信。也许是为了快刀斩乱麻,也许是她的毛遂自荐,她得以成了挡箭牌。
方才,他为何会拥她入怀,除了让玲珑死心外,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隐藏在黑夜中的力量。
他不愿意让玲珑置于危险之中,却能毫不犹豫地利用自己。人人都称他光风霁月,却无人能知他冷硬如铁的内心。
如今,他连这挡箭牌都不愿让她再做下去。将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又冷血绝情。
曲玲珑她凭什么?曲府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可怜,从小便活得像只在臭水沟人人喊打的老鼠。
就因为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他的妻子,就能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那么就让她再次将曲玲珑踩在脚底,她本就该烂在土中,无需来见天日。
曲锦绣从大梦中醒来,周围是熟悉的闺房,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原来,哪里有什么所谓的穿书。她明明就是重生。前世所有的怨气积聚到了今生。因为她桩桩件件历经过,所以才会知晓的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如今的这个曲玲珑是否还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但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得见天机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的抓住。
她能让曲玲珑死第一次,那必能让她死第二次。只要她心中如前世一般深爱罗玄,那么她曲锦绣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罗玄入仕以来,第一次为朝廷办事。河西的疫情来势汹汹,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河西太守的奏章如雪片一般向皇宫内送去。自太子谋逆以来,庆元帝像是老了数岁。有时候,明明在朝中,眼神却像是虚空着。
所以,对于这样一件十万火急的事,他颇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当众人都力荐罗玄时,他便也顺水推舟同意了。
长长的官道上,众人鱼贯而出。何中秦走在右侧,他身边的少年身着诸红色官服,身姿优雅,如一枝新竹。罗玄仿佛就是天生的政客,完全不像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他像一把打磨已久的利刃,锋芒毕露。又像是一块磨砺多年的美玉,沉稳,内敛。
当时,何中秦之所以会收他为关门弟子,确实是因为太子的话打动了他。可真正接触了罗玄才知道,他能名扬大周,不是没有道理。
“你第一次办事,可千万要小心行事。”
他对罗玄叮咛道:“你初入官场,根基未稳,此去河西,必有人不服。”
“学生明白。”
罗玄依旧淡定:“玄领的是皇上之命,救的是黎民百姓,定会事事考虑周全。”
“你明白便好。但也需知道,你为钦差使臣,有权利行该行之事,杀该杀之人。”
何中秦说得极为严肃:“我虽不愿你为酷吏,但要在朝中站稳脚跟,该狠还是要狠。”
罗玄停下脚步,伸手作揖:“学生定然会谨记老师教诲,万不会让老师失望。”
何中秦微微点头,继续向前走去。良久,他才开口:“你那日说,要将曲家嫡女送入长安巷,可是有何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