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府正厅堂下跪着一个女人。一个貌美惊人的女人。
青丝挽成坠马髻,虽无任何发饰,但是唇不点而朱,眉不施自黛。眼含粼粼秋水,眉含淡淡轻愁。
弱柳扶风,自成一派风流。
此刻,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将掉不掉,更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林氏,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堂上的曲风恒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扔下。
一声脆响,将林晚娘惊的一颤,她伏下身子低低哀泣:“老爷,玲珑她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与人暗渡陈仓,私相授受?还是不会寡廉鲜耻,愚昧无知?”
孙如眉的声音淬着寒霜,说的丝毫不留余地。
“她可以不爱护自己的羽翼,但我曲家还有姑娘未出嫁。她如此不知羞耻,可曾为家中姐妹考虑过一分一毫。”
这些话将林晚娘的脸说的清白交加。她本就是懦弱胆小的性子,至此也不敢为女儿辩驳一句,只管掩面而泣。
曲风恒见地面上软作一团的女人,心中的厌烦更甚。
林晚娘的容貌倾城,少有人比。曲风恒当年虽说是喝醉了酒,但也不是神志全无。他在半推半就下收了林晚娘,更多的也是被美色所惑。
但是,这林晚娘徒有虚表,是一朵遇事只会哭泣的菟丝花。所以没多久,曲风恒也就厌弃了她。
更何况,她生出的那个女儿,没有半点曲家人的风骨。从小到大,不知惹出了多少的笑话。
他的眼中风雨愈盛:“她这样的名声,能嫁入镇国公府,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居然还不知收敛。她作死自己不要紧,如若累及了我曲家其他的姑娘,别怪我不将她当女儿。”
曲风恒的脸上有腾腾杀意。他为官多年,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但曲玲珑让他声誉俱毁。
近日来,他在朝中总感觉那些同僚对自己指指点点,等知道原因,气的恨不能亲手杀了这不孝之女。
林晚娘已经哭的脱水,随时都能晕过去。
曲风恒再也不去理会她。他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一双柔荑抚上了他紧绷的额头,是孙如眉。
“还要麻烦夫人将那不孝女招回家,好好敲打她一番。”
他闭上眼睛,拍了拍女人的手,声音中满含疲惫。
孙如眉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对于这母女二人,她深恶痛绝。
明明对自己情意缠绵的夫君,竟然在酒后收了这么一个低贱出生的女人。
当年,她在父亲的劝说下,接受了这个现实,可也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母女二人是她心中的两根刺,总有一天,她要除之而后快。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带着暖暖的风:“你就别被这些事左右了情绪。我是她嫡母,管教她还是应该的。”
曲风恒如释重负:“还好家中有夫人,省了不少的心。”
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锦绣随母亲去长安寺礼佛好几日了吧?你要尽快去办,免的惊扰了母亲。”
说到了女儿,孙如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曲锦绣,容貌殊丽,品行高洁。更难得的是女子八雅,皆为精通。称得上才貌双绝。
“这夫君就放心吧,妾身怎么也不会去惊扰了母亲的。更何况,锦绣聪慧,一定会随机应变。”
曲风恒这才满意的点头,看向林晚娘时又是满脸的阴沉。
“你先下去,去等你女儿回来。”
这边,曲玲珑听到下人的通传,说是曲夫人请她归府。
她秀眉一挑,颇有些不以为然。
原身嫁入镇国公府一年多,回曲府的时候屈指可数。而如此次这般请她回去,根本闻所未闻。
事出反常必有妖,曲玲珑知道自己归府是避无可避,但就是不想让他们这样轻易称心如意。
她往塌上一歪,双眉轻蹙,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
“我想等夫君回来一起去。我怕……”
她说的小心翼翼,那样子娇怯可怜,看上去像是在恶母手上讨生活的小孤女。
墨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曲玲珑,这小姐能在强势冷艳和孤苦无依中收放自如,简直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