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梅一直在老夫人身边,得老夫人垂怜,活得竟不比主子们差。咏梅实在感念心中,无以回报。”
她仰头看向楚老夫人,泪水顺着如玉的脸颊流了下来。
“奴婢和二公子一起长大,看着他那般的人物娶的竟是那样的人,心中着实悲愤。咏梅知道,自己和二公子身份悬殊,不该抱有幻想。但咏梅心疼二公子,愿意常伴左右,即使为奴为婢,或者为妾。”
她再次用头触地,不顾一切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空气凝滞了,过了很久,才听得楚老夫人低黯的声音。
“你可是想好了?”
“咏梅愿替老夫人照顾二公子,事事以他为先。”
“去和你祖母,父亲商量下吧。你真如此一意孤行,我就成全了你吧。”
唐咏梅抬起头,狂喜在她眼中乍现。她又将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奴婢谢老夫人成全。”
过了两日,曲府果然将衣服送了过来。那红绡质地柔软,飘逸灵动。绣思坊将它制成罩衣,覆于了内衫之上。内袄是白底暗花,走动之间红绡映出了里面的花纹,翩然若仙。
曲玲珑不动声色地看了这衣服好一会。曲锦绣此举究竟用意为何,她不得而知。但她明白,此宴必是鸿门宴。
她想起那日早起后离开的少年。他已经踏出了房门,片刻之后又回转过去。
“太子妃生日宴那日我不便与你同去,但我会一直都在。你遇事万不可冲动,记得来前厅找我。”
他说话间,眸光深深,似汪洋大海,让人沉溺其中。
曲玲珑一时之间竟然顺着他点了点头。
“二少夫人,老夫人找您。”
沉思间,曲玲珑突然听到墨儿的声音。她怔愣片刻,起身去了老夫人处。
那暖厅内,依然温暖如春。楚老夫人坐于正首,与下首的张氏各自低头品茶。
屋内除了茶盏发出的轻微碰撞声,没有任何声音。
曲玲珑知道无事他们也不会召自己过来。但以她现在的处境,也只能随波逐流,见机行事了。
果然,张氏开口了。她最近在曲玲珑这儿吃了很多暗亏,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你那日去击鼓鸣冤,可是洗清了冤屈?”
曲玲珑款款在她身边坐下:“多谢母亲挂念,府尹大人正在调查之中,假以时日必会真相大白,还玲珑清白。”
张氏嗤了一声,刚想再讲。上首的老夫人重重地咳了一声,张氏自觉失态,闭嘴不言。也不知为何,近日来,在曲氏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
曲玲珑见这场景,暗笑一声。这张氏看着厉害,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其实并不聪明。真不知当日她如何让罗玄这样的人落了她步下的圈套。
“你最近和玄哥儿相处的似乎好了许多?”
楚老夫人也奇怪,问这样的问题为何要大张旗鼓的将她和张氏请了来。但曲玲珑还是毕恭毕敬地回道:“夫君确实对玲珑很好。”
“如此便好,玄哥儿恩考在即,你莫要再用无谓的琐事烦扰于他。”
曲玲珑知道楚老夫人是为了那日罗玄出现在府尹门口而觉得不满,因此借机敲打于她。
她不由感叹一下,果然自己的孙儿是宝贝,别人的孩子就是草芥。但她也不想争辩,索性一概点头称是。反正她的目标是小权臣,别人能敷衍就敷衍。
“你近日是不是处置了个丫头。”
楚老夫人画风一转,不知怎么就突然问到了笔儿身上。
曲玲珑按耐住内心的疑虑,回答道:“确有此事,母亲也是知晓的。”
“如此,你身边也少了人。这样吧,今日,我便将咏梅送于你房中。她一直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做事一向深得我心。去了望江楼,也能让我放心些。”
原来是有这样的事等着自己,曲玲珑从旁边瞥到张氏那要笑不笑的神情,有些不以为然。
古人三妻四妾本就常见,收了下面的丫鬟更是常事。这唐咏梅好好的老夫人房中的大丫头不当,屈尊来望江楼做自己的丫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难怪张氏一副看笑话的模样。本来嘛,你看看,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人儿发妻娶了自己这么个不但是庶出的,且又名声不佳的人。现在说不定又要纳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做小妾。
要是她是张氏,也要得意的做梦都要笑醒。听闻这楚老夫人出生名门,巾帼不让须眉,怎么老了便是如此的糊涂。
所谓关心则乱,大抵不过如此。
曲玲珑一笑,瞧了眼老夫人身后安之若素的唐咏梅。
“玲珑谢祖母,但是我身边有墨儿一人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