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敛下了眼,长长的睫毛盖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而夫君也明白,如果我们和离,那就是触了母亲的逆鳞。她会花更多的心思去左右你的婚姻。我知道夫君心中并无这些儿女情长,那不如放我做个烟雾弹,既能解你一时之忧,也能成全了我的情意。”
曲玲珑一口气说完,见罗玄一双冷眼中皆是寒芒。她突然内心一纠,真是倒霉透顶的人生。让她这个女权先锋非要匍匐在男权之下。
因此,她也不再说话。再抬起头来时,眼中泪光点点:“不如这样,以一年为期。到那时,夫君已恩科结束,高中魁首,入朝为官。母亲就左右不了你,我们再谈和离也不迟。”
心好累啊,曲玲珑在心中暗叹。这张假面具也不知道要戴到何时。
罗玄见她那张如玉的脸上泪痕斑驳,突然想到她今天先是雪地晕倒,后又哭了无数回,眼底已经是晦涩一片。
刚刚,她明明还是笑着向自己走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可自己偏要打破她这份难得的欢愉,给她当头一棒。
罗玄有些突如其来的感觉到不自在。他站起身,对她说道:“你也累了,洗漱后睡了吧。”
说完,他先行离开了里屋。曲玲珑松下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唤来了笔墨二人。
等她洗漱好一切,躺进了床榻,昏昏沉沉即将进入梦乡时,那股檀香又一次萦绕在她鼻尖。
但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思考问题,竟然不由自主的往里移了移。
罗玄合衣躺在了曲玲珑的外侧。这是他两成亲以来第一次同床共枕。
少女的呼吸清清浅浅,罗玄移开了视线。当初梅林之事,虽然事出突然,但他冷眼旁观后,其中缘由一清二楚。
他还是顺着张氏的计划,娶了曲玲珑。也不过是不想别人再追究下去,毕竟和那人的交往不便于示于人前。
也想着,她要是需要这二少夫人的位置,他便给了她。如若不愿了,他自会放她离去。
可是,今天的这个曲玲珑让他有些难以捉摸。口口声声心仪于自己,述说情谊时如蒲草,似弱柳,哀切动人。
质问张氏时,字字珠玑,直击要害。她究竟为何突然转变至斯?
罗玄的眼中眸光转暗,随即闭上。
第7章 威胁
天露微光,曲玲珑的枕边就没了人。
她有些眷恋的窝在被子里发了一会呆,才艰难的准备起床。
烧了一夜的炭火,早就没有了一丝热气。曲玲珑眉头一蹙,扬声叫道:“墨儿。”
门外的墨儿犹豫着想要应答,被身边的笔儿一记冷冷的眼风扫过,登时瑟缩了下。
“笔儿姐,要是她真把我们发卖了怎么办?”
笔儿嗤笑一声:“真被她吓着了?我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昨天曲玲珑的话着实吓了她一跳。没有想到,平时愚蠢可欺的小姐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因此,她也担惊受怕,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但是,今日一早,所有的担心都因为一个人的到访而烟消云散。
她将散乱的几丝头发别到了的耳后,又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身上水红色的短袄,讥笑朝屋内望了一眼:“你就好生看着吧,我让她今天还敢像昨日那般猖狂。”
“可昨日少爷可是宿在了她房里。我怕……”
“你怕什么。她越是想要回归二少夫人的身份,那怕的更应该是她。”
曲玲珑当然并不知晓这两人的那些弯弯肠子。但此时清冷的房间却提醒她,昨天的那些话显然没有吓住他们。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原身该是多纵容,丫头才敢如此放肆。
曲玲珑的眼中如暗潮汹涌的深海,晦暗不明。
她索性将衣服穿好,磨墨濡毫,挥笔练字。
一时间,周围一片静悄悄。笔儿有些站不住,不时的朝里屋望着。
可是,屋内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曲玲珑心平气和,一手簪花小楷被她写的字体遒丽,用笔纯熟。
她生于杏林之家,从小被按照淑女教养。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该学的一样也没有漏下。如果,没有那些家庭变故,也许她也会是一个大家闺秀。
而不是如今这个历经风雨,圆滑世故,曲意逢迎的曲玲珑。
只不过现在换了一个世界,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成过眼云烟,不需要再惦念。
反正现在左右也无事,她曲玲珑最擅长得就是熬这一字。
果然,被熬的人终于忍不住了。门被开了一条缝,从屋外走进了一个水红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