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想,我想给她女儿铺路,给你们君家铺路。”
郑汀云原本只知道张予安现在功成名就,没想到他跟了太后。
众人皆知太后权势滔天,欲立李梓平为太子。恍惚之间,郑汀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自己的女儿君楠已经到了年纪,若是能被引荐给李梓平,就算是当个侧妃,日后也是荣华富贵。
她以男女私会的由头告诉张予安。若是他能助她,便不会将这件不光彩的事传出去。
若是传出去了,楚若钰这辈子就完了,他张予安怕是也会名誉受损。
张予安答应了。
寿宁宫内,传来了萧家的书信。萧伍已经启程自南疆返回,信中说,陛下有意将南疆的兵权收回,李宣带领军队将南边沦陷的四州全部收回。如今战士都拥护李宣,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萧太后恼怒萧伍没用,便把老老实实坐在身边的萧贵妃骂了一顿,说“你这弟弟跟你一样没用,迟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骂也骂够了,萧太后又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张予安向自己举荐的人,道:“听闻君家有个小女儿到了年纪。”
萧贵妃道:“君家是有个庶女,不过是个妾室的女儿。”
“君将军家那妾室可真是心比天高。既然她想着往皇室掺杂一点她的血脉,那便将那小庶女给了平儿吧。”
第53章 回京
亲王出征已过八月,李宣不在的日子,太后集结了不少党羽拥立李梓平,朝堂上说的都是李梓平的好话,甚至有人说南疆地势险要,康亲王回不回得来都难说。于是朝堂上的声音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各种声音传到皇帝耳朵里,他全都置若罔闻,并且不许任何人再传,以免动摇军心。
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传出了不少谣言,说皇帝已经对太子之位有了定夺,这话说出来不久,说话的人便被关进了诏狱。
萧伍已经在乾都休养了半年,眼看着李宣即将回京,不免有些恨。
太后说:“过段时间亲王回京,不小心遇到点什么也是可能的。”萧伍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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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边境,君淮收拾了俘虏,回帐中给楚若钰写信。
李宣进来了,看了一眼,咂咂嘴,“真够腻歪的,过些日子便回去了,这信不写倒也可以吧?”
君淮将信折起来揣进怀中,道:“思念之人,一日数念也不会嫌多。”
相比李宣,君淮确实潇洒,还能写家书。
李宣一胳膊肘捣过去,道:“别先收起来啊,你帮我问问韩小姐怎么样了?”
君淮手上一顿,眼睛撇过去,只见李宣脖子略红。
“这南疆啊,就是虫子太多。”李宣赶紧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好像这红色是挠出来的。
君淮只是笑,李宣怒了,道:“赶紧的,加上这一句又不会费多少笔墨。”
刚说完,便见到有人来报,“禀报亲王、将军,缴获的东西以及俘虏已经清点完毕,请将军前去查看。”
“知道了……”
君淮只能看着李宣坏笑一声,将书信好好收了起来。
营地收纳俘虏的地方臭气熏天,都是些敌军残废的士兵。库斯国的将领被活捉了,关进了笼子了,像猛兽一样。
地上的东西基本都是在敌军营地缴获的,里面有当初他们与萧家联络的信件,还未来得及烧毁便被君淮带领的军队给缴获了。
可以看的出来,萧伍与库斯国联合的罪证已经浮于纸上了。
为了保全萧家的地位和荣华富贵,把两国边境百姓的生死作为赌注,吃得都是人血馒头,他萧家、还有萧家的党羽也是够大胆了。
君淮道:“没用的东西都烧了,夜里给将士们取暖,其他能用的缴获归公。”
几天后王军北上返京,在启程不久后的峡谷处遇到了伏击。
王军经过一条山谷落石险道的时候,有身着库斯国轻甲的士兵欲往下掷石头,还没来得及,结果就被偷偷上山的大宇俘获士兵。
君淮与李宣相视一笑,安稳过了山谷。
李宣不忘得意一番,道:“这种地方,我当初与君将军可是走过无数次的,这点小把戏也就库斯国能拿的出手。”
“殿下的心思岂是谁都能猜的到的?殿下用兵精良,早早便想到了五十里分道而行,臣在殿下身边显得一无是处。”君淮打趣道。
这想法是两人共同想出来的,所谓「三道而行,一靶而两精」。
行兵分三道,一道将领作靶,两道精锐上山,为的就是防止少量敌军居高临下左右夹击,打破地势上的不便,特别是在这种山谷要道。
李宣瞬间尴尬了,急忙笑道:“当然也有镇南将军的聪明才智加持着我。”
眼看着亲王归京之日快到了,萧伍又被太后大骂一顿,“在险谷都能让他过去,他李宣难道是天神下凡!还是你这个将军压根一点调兵遣将的才能都没有?”
出了寿宁宫,正巧遇着萧贵妃过来,她急忙过来探问情况,谁知萧伍冷哼一声,道:“你的儿子若是日后做了皇帝,可千万别忘了他这个舅舅。”
说罢便甩袖离去。
半月后,乾都繁华依旧,城门大开,王军归来,楼上不少妙龄女子到中街张望,打算一睹将军们的芳容,见阵势浩荡,面容微怔,又继续张望。
楚若钰午憩醒来,手搭在肚子上,额上有着点点汗珠。她又梦到了前世死之前的场景,十分真切,她也没有怀孩子,见楚锦朝着自己的肚子踢了一脚,她害怕地赶忙捂肚子。
清醒过后才发觉是梦,松了口气。
这胎已经九月,今日便是君淮归来的日子了,她多少有些期盼,原来已经这么久没见过了,不知道他回来之后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她赶忙叫了彩雀,询问王军是否已经归来。
彩雀眉头略皱,道:“王军已归,百姓翘首以盼,却只见棺材,不见将军。”
楚若钰一怔,冷汗冒出,“只见棺材,不见将军?”
前世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君淮安稳地回来了,绝对不会死的。
她急忙起身,“我自己去看。”
奈何身子笨重,起身快了又有些眩晕,她便由彩雀扶着。
门外的日光被遮住,一道狭长的影子逐渐靠近,她抬头一看,正是这阔别已久的夫君,身着普通将士的轻甲,一身尘埃。
君淮过来扶她,温柔看着她,笑道:“钰儿有什么事安排我便是,何必亲自起身?”
“你来了?”楚若钰险些呼吸停止,看着这副略显沧桑的面容。
她没注意到自己急得流了泪,君淮伸手去擦,感受到了他指腹的薄茧,她才意识到。
“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现在又突然回来。”楚若钰嗔怒。
“钰儿若是怪我,那我也得受着。”
她生气起来,他却笑了。
君淮不能在家待太久,只不过是回到乾都便马不停骑回君府看一眼他,随后便要进宫面圣。
大臣们都知道了两人命人抬棺回京,讨论纷纷,就连皇帝也都知道了。有人说这是大不敬,两人即便是立了功也不该如此放肆。
皇帝给了这两人解释的机会,他们才道出了抬棺回都的原因。
为了祭奠难再回乡的将士,让他们魂归故土。
皇帝对此大加赞扬,先前批驳这两人的大臣也都不再说话。
前朝热议康亲王与镇南将军的丰功伟绩,后宫的太后却不胜烦忧,先前传来的消息明明是两个人在路途中遭受伏击死于路途了,大家也都看见了是将士抬棺进京的,没想到竟是一出偷梁换柱。
乾都对这两人皆是称赞,都在讨论陛下或许有意让李宣成为太子。
后来消息传出,君淮为镇南将军,赐布百匹、金万两。皇帝似乎对李宣并无再封之意,也只是赏赐了金银。
楚若钰临近产子的时日,君淮对她几乎寸步不离,只等平安产子。
楚若钰前世虽然活了那么久,但从未有过孩子,今生这一次,竟是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
是个男孩,还未取名,李宣曾打趣说:“君兄是父皇钦点的镇南将军,不如就叫君镇南。”
君淮让楚若钰来取,她觉得这名字太过于张扬,便说:“陛下钦点的「镇南」二字,说的是他的父亲赴边征战,他怕是承不住这二字。”
想来想去,便取了个「无离」,唤作君无离。无离出生之前,他的父亲母亲一直是相距万里的。
过了不久,李宣同司检处的人在华春楼一聚,算是李宣归来之后的一个小庆功酒。
李宣曾任司检处的司长,乾都大大小小的检查案件他都处理过,也许是这个皇帝当的十分亲人,他也与司检处的人比较要好。
聚完过后,还没等出了华春楼的大门,便听到一声尖叫,赶去看时,只见一个害怕地缩在角落,一个包间里躺着一具光溜溜的尸体。
周围的人嫌恶心却还是忍不住去看,李宣一皱眉头,命人将四周的人遣散。
正巧司检处在这,老板便赶忙过来哭诉,说:“这女子是我们这里最蕙质兰心的,秀外慧中,千娇百媚,仪态万千!”
李宣不打算听这些说给客人听的话,并且这尸体他又不是不认识,华春楼里的琵琶女,确实是个有姿色的。便打断了老板说话。
老板赶忙闭嘴,又继续说到:“且我们是酒楼,不是青楼,不卖身,是有个贵人威胁,非要让她……这才没了命!大人可一定要给小店做主,我们是卑贱之人,可这也是活生生的命啊!”
既然李宣在这里,他当然是要彻查到底了。
这老板在他面前这般哭诉,好似被人欺侮了一样,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摆脱嫌疑罢了。但李宣又不傻,叫人将他带了下去,别在跟前扰乱耳根子。
这屋里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是经历过某些难以言说的事情。
华春楼平时人多,要是查起来肯定不好查,并且还可能会让华春楼一下子变得臭名远扬。
但若是想查,似乎也不难……
只见床底下一个突然一闪的东西,像是个腰牌,李宣命人掏了出来。
果然是个腰牌,想必是那人着急的时候掉了,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大宇,吏部尚书令,善德丙戌孟春御赐。
有这腰牌的人,自然是吏部尚书,房大人。
楚钦与房敏臣来君府看楚若钰,傍晚回府,便见大理寺的人将房大人捕走,房夫人在后面苦苦求着,也无济于事。
第54章 东宫
房大人被带进了大理寺进行审理。让人没想到的是,房大人身为吏部尚书,平时待人一贯和善,就连房夫人也是一力护着,直言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交到大理寺之后,这件事就不再是李宣来管了,由大理寺卿来审理。
事情虽大,但他既是大宇国的二品官员,也关乎皇家的威信,自然不会允许大肆宣扬。但邻里乡党也都或多或少有耳闻。
那日楚若钰在家中看护怀中小儿,便见娘家人来了,未等起身相迎,周素宁便赶忙过来制止,道:“钰儿躺着便好。”
周素宁来此一遭,一是来看看楚若钰和这刚出世的外孙,二是另一桩难以言说的事。
房家出了事,现如今就连楚家也牵扯了进来。特别是楚钦的日子难过,楚锦也怕被人诟病,日后怕是难以许人。
房家只有一个儿子,也就只有楚家一个姻亲,现如今房夫人求到了楚家头上,楚明清也着急,她担心自家女儿的名声。
楚明清本欲来找君淮和君泰,想着这是君家也算是家大势大,没想到被周素宁制止了。
周素宁担心楚若钰为难,她刚刚产子,君淮又刚南征归来,本就受不得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二是,她毕竟是君家的媳妇,若是母家出了事求求君家,那是可以的,但房家毕竟与君家隔着呢,若真是要去求君家,那第一个丢到的脸皮可是这个作儿媳的。
周素宁没让楚明清来,自己便来了,安慰了会儿楚若钰,说:“钦儿自家的事情那是她公公自己惹出来的,不能牵连上你,你与君淮要仔细考量,可别因为他与那房敏臣是连襟便不顾了自家。如今他正得圣宠,又与你得一子,可别有了一点闪失。”
楚若钰自己是担心妹妹,但也只能听了母亲的话。
君淮回家便来看她,又看了一眼无离,才停下脚步坐下来跟她说话。
房大人已经画押承认,确实是他所为。
君淮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说这件事来去匆匆,就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现如今房家算是已经没落。
楚若钰一时不知道心中滋味如何,一是庆幸君淮没有插手,二是担忧妹妹夫妻两人。
安乐宫里,李梓平才刚起身,昨夜风流尽,换的一身轻,听闻房大人房大人已被革职。
房大人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后为此气恼不已。
李梓平却不以为然,“房尚这个老东西,也活该当替罪羔羊。”
这话被萧贵妃听了去,问他何出此言,他只是笑笑,也没说出了什么来。但萧贵妃已然心领神会,瞥了一眼他,便派人传书给了萧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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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华春楼,房大人饮酒过后,叫了那位早早看上的琵琶女,扬言要给她金银,只求夜夜春宵。那琵琶女不愿,房大人便要挟她,在包间内。
谁知还未成事,门外便传来声音,房大人一听是李梓平的声音,情急之下躲到了床底。
李梓平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宫中大大小小养了不少通房侍女,见了这华春楼第一绝色自然难以自持。
琵琶女守贞如命,拔下簪子刺了过去。但力气不及眼前人,一时失手,刺向了自己。
看着已经断气的女子,李梓平丧失了兴趣,穿衣离去,只留房大人躲在床底不敢出声,仓皇出逃的时候没留神自己掉落的玉牌。
在大理寺经受酷刑之后,他便画了押。
第二日夜里,只知道萧伍派去的人从大理寺出来,房大人断了气。
皇帝看在房大人尽忠数十年的缘故,允许他葬回房家。
出殡时候,只知道房夫人看起来如往日一般端庄矜持,而后又突然流泪,颤着身子,别人看她伤心,也过去劝慰着,谁知道她突然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