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唯走进店里时,沐歌已经拿着一本账簿在手里翻来覆去,老板吓得缩在一边,沐歌一脸烦躁将账簿推给了凤唯:“小爷一看字就发昏。”
账簿摊在手中,凤唯凝视良久,沉默不语。
“知道是谁没?”沐歌迫不及待问道。
老板吞吞吐吐说着,这户人家一年四季都会来采买衣料,这次是多来了一次,全是选的轻盈的布料。
凤唯沉吟:“这里记录着,最起码是十人的量,且皆是上等品相,价值不菲,若是盛京大户人家,该是亲自上门供夫人小姐挑选,如此大费周章亲自来采买,想必府邸不在盛京,却离盛京不远处。”
沐歌想了一瞬:“离盛京最近的便是三十里处的天王寨,不对,天王寨一群糙爷们,要这么多女人穿的衣料做什么,那就是五十里处的七家镇了。”
凤唯合上账簿道:“去京兆衙门拿户籍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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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大碗茶灌下肚,沐歌坐在芦苇渡附近的茶摊极不耐烦:“我们不该七家镇吗?”
凤唯凝视湖泊的目光缓缓移过来,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凉声道:“七家镇最多人口的一户不过八口人,镇上有多家绸缎庄。”
“那我们坐在这里做什么?”
“户籍资料有记,天王寨下新月村,寥寥几笔,一笔带过。”
天王寨虽是个山寨,但从来没有做出伤害民生的事,所以能在天子脚下安然无事,当然也全凭天王山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势。
沐歌眼皮一跳:“新月村?我好像听说过,好像是个不与外界接触的村庄,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风俗,不与外界接触的倒是少见。”
“你是怀疑蔓蔓进了新月村!那我们还等什么!”
凤唯也不敢肯定,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这湖泊上没有船只来往,对岸高耸的岗哨怕就是监视船只所用。”
沐歌拍案而起,引起一旁路人的注目,凤唯将他拉下,沐歌轻声道:“那我回去领一支军队来,杀进去。”
凤唯睨了他一眼,沉声道:“现在我们也只是怀疑,贸贸然闯进去,若是蔓蔓不在,就挑起了官与民的纠纷。”
沐歌眼珠转得飞快:“那我们趁夜游过去!”
“不如大大方方进去。”凤唯拧眉。
沐歌眼神一亮,凑到他身边:“怎么大大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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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村虽然与世隔绝,可这里的当家却也准许玉儿每月出村一次,今日初六,玉儿高高兴兴打扮了一番出门了,赵蔓蔓愁眉苦脸目送玉儿上了船,她不是不想去,也不是没想过出去了就找机会跑,可惜啊,这里的老头子不允许她这个外来人出村。
赵蔓蔓蹲在湖畔不远处的树下,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她第一次油然而生了无助感,有一种一辈子都出不了村的感觉。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闷声自语:舅舅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呀。还有那个可恶的凤唯!现在一定尽心守在表妹身边体贴入微了吧!
赵蔓蔓愤愤拿了颗石子扔了出去,在平静的湖面砸出涟漪。
“你就是那个外来的阿照?”
头顶不远处传来细弱轻柔的女声,赵蔓蔓猛然抬头,沁了水雾的双眸只看到一抹倩丽的人影,她眨了眨眼,眨去水珠,眼前渐渐清晰起来,赵蔓蔓揪着小草的手顿住了。
明明是盛夏时节,波光粼粼的湖面却盈盈袭来柔和的微风,如江南烟雨入怀,夹杂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香甜的不是风也不是烟雨,而是眼前娴静似水莲的美人。
美人明明清雅姝丽,可那双眼波望着人的时候却不自觉的柔媚,就连望着赵蔓蔓的怔惊里都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婉柔。
她的美和赵蔓蔓相同又不太相同,赵蔓蔓再美得惊心动魄却总有一种稚气未脱的可爱幼态,她却已经是一种成熟的美艳了。
“姐姐,你是谁?”
美好的事物总是惹人喜爱,赵蔓蔓立刻迎了上去,乖巧地问她。
她似乎被赵蔓蔓的称呼喊得愣了一下,低了一回头,嘴角溢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怎么看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我是令羽,你别喊我姐姐。”令羽别过来脸,不太高兴地样子,“你既入了新月村,就别胡乱走动,这里不比外头。”
她大概是好心提醒,只是声音冷得很。
赵蔓蔓觉得她在生气,可能姑娘家都讨厌被显年龄,大概她不该喊姐姐。
赵蔓蔓暗自揣测令羽在这个村的身份,应该不低,刚刚惹恼了她,她正犹豫着该怎么讨好她,让她喜欢自己,好让自己在这个村的生活过得有姿有色。
她犹犹豫豫挪着步子,抬眼却见本该傍晚时分才回归的船,现在已然出现在了湖中央,眼看着就要靠岸了。
玉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显然奇怪的不只赵蔓蔓,还有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