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故渊的一通电话, 倒是叫单言突然清醒过来了。因为这阵子一直在往达特网发展，倒是忽略了国内市场，本来做生意就是不进反退的，他们一直忽略国内市场, 倒是个大错误。
好在为时还不晚。
单言立马召集公司全体会议，在会议上着重向几个公司里影响交大的网红发布新一期紧急视频任务。随后，单言又往老宅子走了一趟……
两天后，一期走访视频爆刷国内全视频平台。
视频开头，是翔龙在采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视频里老太太看着已经年纪挺大了，皮肤更是黝黑沧桑，身上穿着也很是朴素，一看就是农村里来的老太太。
但她衣着很是干净板正，坐的也是腰背停止，看得出来是个家教极好的老太太。
【老奶奶，您今年高寿呀？】
【我今年六十八啦！】
【呦……看不出来呢，您瞧着身体多健朗呢，走路都带着风哩。】
【没有没有……】
【我听大柳说，您平时在家没事，做了些堆肥卖给小区里的其他住户？】
【嗨！就是在家闲着没事嘛，做堆肥是件好事，能废物利用不说，还可以赚些小钱，像是买个袜子拖鞋这种小钱儿，就不用跟儿女伸手的嘛。】
【您能仔细跟我说说么，您是怎么做堆肥的，又是怎么在小区其他业主那边卖您的堆肥的？】
【这……就很简单啊，嘉禾有出视频，照着做就是了，而且异味是怎么来的，又怎样做能避免出现异味和虫子虫卵，这些他视频里都有说，而且我用的是嘉禾家的发酵液，发酵速度还挺快呢，一个多月就能成……至于怎么卖堆肥土，我就是让儿子在业主群里随便问问，要是有人觉得好的话，我们就带着过去……】
视频开头，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随后内容翔龙回到他工作室，他自己单独出镜拍摄的。
拍摄手法主要就是他一个人的独白。
【我是从公司一个同事口中听说这位老太太的，她年轻丧夫，自己一个人辛苦把两个儿子拉扯大，是个极好强的老太太。可现在年轻人的工作与孩子之前的矛盾大家都清楚，老太太便被接到了北市来，北市这么大一个花花世界，处处物欲横流，老太太没有退休金，就每月几十块钱村里发的养老费还是按年发放。老太太不好意思跟儿子伸手要钱，也不大喜欢跟小区里那些有退休金的老人们交流，就一直独来独往。】
画面一转，是老太太独自出门买菜的背影，小区里人挺多的，在树林中健身活动身子骨的老人也不少，但老太太从来都是点头笑过走过，与他们基本不搭腔。
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补丁摞着一个补丁的买菜布兜，脚上的鞋子瞧着也是被刷的磨毛，看上去怕是再刷下去马上就要穿洞的那种。
老太太不舍得坐公交车，怕花钱，就慢悠悠的步行走到家附近的菜市场，挑挑拣拣，买了最便宜的菜。
带回家后，就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然后老太太还要收拾准备做饭的东西，收拾好卡在十一点出门，徒步半小时走到学校门口，再带着大孙子一起乘公交车回家。
拍摄素材挺多的，时间加速流转，下午老太太还是一样的过程机械重复。等到了夜里，老太太又慢悠悠的侍弄阳台上种的那些菜，等菜收拾好了一遍遍。九点多儿子儿媳才下班回来，有时他们在公司没吃好时，老太太会给他们再做一顿宵夜，有时则是夫妻俩洗洗冲冲就准备休息了。
翔龙的画外音出现：【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她没办法接受现在需要仰仗儿子发生活费的日子，她觉得这钱花着不自在，可是她没有别的收入，只能接了儿子的钱。】
画面里，再次表现出老太太贫穷的装扮，以及她住的小半截隔出来的小屋里陈旧老套的摆件。
翔龙说：【其实大多数老人心地是善良的，他们也知道儿子儿媳工作压力很大，他们为了还房贷还车贷，需要每天很努力的去工作，去承受很大的心里压力。老太太就是这样，她很极限的苛责自己，不要多花一分钱。】
随后，翔龙画面一转，是老太太从床底摸出一双崭新的枣红色小红布鞋的场景。
这双鞋明显有穿过的痕迹，但打理的很好，鞋面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污垢灰尘都没留，鞋底也有被刷过，老太太就是这么直接抱在怀里的。
翔龙接过，在镜头里展示了下，他问：【这是您自己买的吧？】
老太太笑起来：【是呢！这是我在北市第一笔自己赚到的钱，三百块呢！一百给大孙子买了书包，一百我存起来了，还有这一百我买了这双鞋子。】
从老太太板正的衣裳其实就可以看出，她其实也是个爱美的女性。也是，有哪个女性不是从小到大一直追求变美呢。
随后，翔龙画外音就表示，说老太太赚的这第一笔钱，就是她在小区卖堆肥土赚到的。
画面一转，相机拍摄到的素材是儿子要给老太太生活费的场景，儿子摸出了一沓红票要往老太太怀里塞。但老太太却不要，推出去声如洪钟，骄傲的说：“不要，我手里有钱呢，给大孙子买买文具鞋子这些小钱，花不完！”
老太太瞧着是极高兴的，她这会儿眼里泛着光，眼神坚定有力，她推开儿子送来的钱：“我手里还有，等没了妈再跟你说，啊。”
素材到这里就全部播完了，镜头转向坐在工作室里的翔龙，他道：【其实，我很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你们可能没见过她之前穿的袜子，红色白色黄色……各种补丁叠在一起，这样层层叠叠的袜子穿着肯定不舒服，但老太太为了省钱从没跟儿子说过，一直都是儿媳给她买她就穿，没有的话就补补继续穿，从来不敢跟孩子张口说这些。
我本来是想把那个缝了五次的袜子拍出来给大家看看，但老太太一直拦着，她怕视频做出来叫儿子看见，儿子心酸自责……她真的是个很好的母亲和奶奶了。】
翔龙的眼眶红了。
【当时我去找老太太，说想把她赚钱的方法拍出来，老太太很深明大义，直接问能不能叫那些跟她处境一样的老人也瞧见，我希望这期视频大家能多多点赞转发吧！】
最后一幕，是翔龙以鞠躬收场。
这期视频一播出，在各个平台直接就火了起来。
点赞评论无数，甚至不少人都转发到自己的围脖、空间、朋友圈等社交平台，又很快在这些平台当中也蹿红，甚至直接冲上围脖热搜和话题榜榜一。
不少人在各处评论留言。
【在媒体上看多了各种欺压、吸血儿女的极品父母，现在突然反思身边好像还是像视频里老奶奶那样的为子女竭尽所能奉献自己的父母更多】
【是啊！极品之所以是极品，就是因为少。我们现在都被媒体上各种极品父母带偏了，以为看到即世界，其实我们身边的父母都是这样谨小慎微的爱着子女们啊！】
【正上班呢，给我整哭了。看视频也被老板逮到了，老板也跟着一起哭，咋办？】
【太真实了，我们现在就是这个处境，感觉很对不起我妈】
这视频从线上火到了线下，不少人在菜市场、在小区里、甚至在办公室摸鱼时，都在讨论这事儿。
就连铁头出门吃饭时，都能听见隔壁饭桌上的食客们说起这个话题。
“欸，你老妈来城里了么？”
“没，我看了那视频后突然发现我妈好像不来城里是对的，她在老家门口就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村里处处都有跟她聊天说话的人，每天在地里种种菜，吃不完了还能带去县城里卖掉，过的挺好的。”
“可你家孩子上下放心可怎么办？你们小两口每天下班也都七八点了啊。”
“不行……就报个班吧，学学画画或者舞蹈什么。”
“呦！那一个月可不得又是小三千出去啦？”
“唉！那我也不能叫我妈来城里受罪吧，瞧那视频里的老太太，一想我妈到时也是这样，我心里就难受哇！”
“不行就也在小区里折腾卖土呗，我觉得挺好的。而且你妈不是还有轻微的高血压嘛，来城里也能及时去检查身体，多观察勤治疗，城里多少还是医疗卫生条件更好的。”
“我……再想想吧。”
铁头快速往嘴里扒饭，他一边扒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打字，写稿子：论翔龙视频里老太太的小生意推广后可能出现的问题。
第118章
没过两天, 【硬核的铁头】的新视频就爆了。
跟最近网上一直为老太太母爱感动的主旋律不同，铁头在视频里很冷静的分析了老太太这样行为的优缺点。
优点很明显，能让没有知识文化的中老年人靠自己劳动赚钱, 能利用厨余垃圾减少城市垃圾数量，有利于环保事业进一步推进。
缺点也一大堆，首先是没有经过任何检测手续, 谁也不知道卖的堆肥土里到底是好是坏，而且中老年人卖土这种较重且单价低的商品, 在运输上对老年人的身体造成极大负担, 万一买土时搬运土导致闪了腰, 这又是谁的责任？况且因为没有完整的手续, 万一坏人卖了劣质土, 买家又无法得到保证，又该怎么办？
这个视频一出, 网上风向就又变了。
有人认为应该给城市里无养老保险的老人一条活路, 也有人认为铁头的分析很有道理，这是一个新兴的市场，不能因为小就不去做管理。
【现在谁家不种点儿菜啊，土可不便宜呢, 万一买到劣质土怎么办？】
【大家看一下江市论坛几年前的一个帖子, 有黑心商人卖劣质土，土里虫卵病菌一大堆！】
【前车之鉴啊，咱们国内营养土和堆肥土这类土的市场可还没有规范呢】
【为什么别的国家就能买卖泥炭土, 咱们A国地大物博真就没有泥炭土可以用？】
【现在看来问题一大堆，我还是买进口泥炭吧，贵是贵了点，但用起来安心】
【呵, 看见翔龙出这个视频火了，铁头就出来跟风诋毁翔龙的视频内容，哦呵呵真棒呢！】
【……】
这一下，网上线下，什么样的话题都有，有人支持翔龙的看法，支持城市无保老人利用自己的劳动创造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也有人认为铁头说的对，万一坏人变老了呢。
劣质土造假起来可简单的多，而且国内营养土价格本来这两年就一路走高，现在进口泥炭也在接连涨价，他们这些造假者也能跟着提价赚更多。
林故渊放下手中的实验试剂，叫来牧飞做个最后的收尾工作，他则是摸出手机去一边翻看起最近网上舆论来着。
之前林故渊就一直在研究怎么测试出土壤各项综合肥力数值，前阵子忙过金丝小枣盆栽后，他就准备捡起来再继续研究，正好瞧见段明权发来的小作文，林故渊就觉得有必要早点把这东西折腾出来。
这不，他跟单言联系后，就立即钻到实验室搞研究。
别说，把牧飞这个小助手带起来后，林故渊还真比自己之前单打独斗时轻省的多。这实验本来就有头绪，现在只是缺了详尽的方法，林故渊有在空间站学习到的来自未来农业科技的技术经验，再加上这几年来自己亲自在农业上的劳动经历，他的嗅觉非常敏.感，准确抓住其中要害。
实验没几次，就成了。
其中主要原理，是利用不同化学元素在面对不同金属时会发生不同的细微的化学范围，就利用这一点做成复合金属棒，把金属棒插到土壤当中，根据不同颜色状态的变化来确定土壤肥力综合数值。
当然，林故渊现在也只是研究出了个大概，其中数值变化这些还要交给专业的团队去做。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是极大的技术突破了。
至于铁头在视频里说到的病菌虫卵这些问题，都好解决，单言和荣灏他们这些工厂里的技术部也早就加班加点的开始研究了。
铁头其实也是金世的签约视频作者，只不过他走的是单打独斗路线，顶多在发展初期要了些金世在流量上的支持，林故渊之前被全网黑立假人设事件，也是铁头站出来帮他澄清的。
现在，又由铁头出面做这个“恶人”，说实话林故渊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电话那边，铁头浅浅的笑了下：“别这么说，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挑战，但同样也是机会。不是吗？我说的可都是详情。”
当时，单言在开全体大会后，就留了翔龙跟铁头两人，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这件事在网上热度炒了个天翻地覆水深火热。
正好，再顺势相关部门推出一个新的物业管理条例，到时物业作为中间人，站在小区里买卖双方之间，到时候谁都有了保证。
当时林故渊就在电话里跟单言说到过，他在研究怎么数值化测试土壤肥力，单言还以为他是刚准备了创意准备去研究呢，没想到现在突然就给他送来这么大一惊喜。
“真搞出来了啊！”单言乐的直接仰在老板椅上，腿差点一扫，把桌面上电脑给扫趴窝。
单言当即就摸电话，要给外公打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