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哥儿,谢家人,得,得有,有骨气!不,不能被一个,一个妇人,妇人骑在头上,咳咳咳……签,你签!”
边上的李佳虞听了冷笑,也来劲了,见到谢时宴背了老太婆走一路,满以为是自己这个‘好’继子的妥协,让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于是她底气又涨了起来。
比起老太婆,她不仅是母亲,还是姨母啊,孝一字大过天!
人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敌强我弱,敌退我进。
“宴哥儿,你祖母说得对!你若是还有骨气,若是还记得你父亲对你的教诲,你就签!休书都给了,你还怕签几张欠条?”
若是给自己食物也只是让她签欠条的话,不要说几张,眼下的情况要她签一打,一箱,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宴哥儿,你快签!”,外头食盒里的饭菜飘香,她都快要忍不住了。
可恨老二媳妇不中用,出去了半晌都不知回,眼下自己浑身无力,腹内空空饿的发慌,还拉的虚脱,嘴巴里喝了药一嘴的苦味,急需吃点好吃的补充补充体力。
自认为孙子背了自己一路就是低头妥协,自己就有继续作下去的资本,林丽晴这会子态度强硬的很。
谢时宴面对这样的家人,他不由皱紧眉头,语气不善,带着森然的冷意,“祖母!”,怎么连病了都不省心呢?跟记忆中慈爱的祖母完全不一样,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这时候谢时宴不由的怀疑,这样的一个谢家,这样的一群亲人,这样的长辈,值得自己再坚守下去吗?
于梵梵把眼前一幕幕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纸笔塞谢时宴手里讥诮道。
“签吧谢时宴,说来也不是你的错,错只错在你生错了家庭,错在你还不够自私不够坏,错在你心里还有操守跟坚持,所以,这些你不得不受着,可是我不一样,我好不容易逃出泥潭,不想再深陷其中,所以签吧,就当是为了烨哥儿。”
于梵梵一字一句,说的谢时宴堂堂七尺男儿都想哭。
看着脚边捧着碗傻呆呆望着自己的儿子,听着身后仿佛永不满足的动静,谢时宴苦笑,“好,我签。”
铁画银钩,笔重重落下的那一刻,谢时宴仿佛觉得,自己与跟前的人又远离了好远好远一般,就仿佛隔着天堑。
于梵梵见工具人终于签了欠条表示很满意,美滋滋的收好小本子,不过却也蔫坏。
深知谢家诸人尿性的她,可不想再便宜他们,一根毫毛都不行!
再提起食盒的时候,她的手蓦地一顿,狡黠一笑,只先抓了个包子朝谢时宴递了过去。
“呐,虽然说你是签了欠条,保证以后会还我银子,但是吧,我于梵梵做的东西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所以喽,谢时宴,当着我的面,你赶紧吃光它,但凡你拿给别人吃,那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这食物我就是丢了喂狗,也绝不再给你吃。”
看向递到眼前冒着热气的白胖包子,谢时宴叹息一声,那即便冒出胡须都不影响风华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忧愁,却终是抬手接过了于梵梵手里的包子,定定的看着于梵梵。
“我知了璠娘,以后都不会了,我自己吃。”
“宴哥儿!”,谢时宴的声音落下,身后立刻传来失望又尖锐的喊声,谢时宴却再也听不进去,也不想听进去。
守着谢时宴把食盒里的饭菜吃完,于梵梵接过身后弟弟递上来的睡袋塞给谢时宴,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烨哥儿,决不能把睡袋给不相干的人睡,这才提起空荡荡的食盒,领着东升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次日一早,于梵梵早早起来忙活,先把自己与弟弟喂饱了,再收拾好家当拉着车来到客栈门外等候时,络腮胡正好匆匆赶来通知她上路。
跟着络腮胡回到队伍里会和,于梵梵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自家崽儿上车,回头去收谢时宴手里抱着的睡袋时,她蓦地发现,谢家二房人身上的衣着变了。
他们不再是破旧脏污且单薄的囚服,而是针脚细密的粗布棉袄?便是连那坐在鸡公车上有气无力的老虔婆,身上居然也是保暖妥帖的厚棉袄,唯独大房三房人身上依旧单薄,包括自己身边这傻逼工具人。
于梵梵又是忍不住想要嘲笑身边的傻逼,却在看到随后从衙门口赶出来,走在队伍最后的那辆骡车时,于梵梵的目光又顿住了。
说起车?于梵梵猛地醒过神来。
“怎么会?不说是二房买车了么?”,难怪的自己刚才觉得哪里不对来着,原来啊,都说买车了,那为何是车给衙差坐,二房反倒是拉着辆木头鸡公车载着老虔婆赶路呢?
于梵梵下意识的疑惑,立马换得边上络腮胡的解惑。
“哈哈,余大娘子您别疑惑,就是您看到的这样,谢家二房是买车了,但是坐车的……”,某人又得意的挠头,“嘿嘿嘿,那可是咱哥几个!”
“此话怎讲?”
从后头跑来本有事情跟络腮胡说的衙差,也就是陪着王贞去买车的那位二虎,正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忙朝着于梵梵好笑着插话道。
“嘿,还能怎么说,余大娘子您想呀,买车的是什么人?他们是人犯呀,咱们这可是押解流放的路上,没可能人犯坐车,咱押解的衙差走路的吧?说破天去也没这个道理呀!”
所以咯,谢家二房花了二十两的高价买来的破骡车,自然先得紧着他们兄弟几个来呀。
“那就不能多买一辆?不是说那老家伙病了走不动道么?就那独轮车,谢家人能拉得动?”
二虎闻言,两手一摊耸肩道:“谁知道呢?这富贵人家出身的老爷太太们的想法,可不是我们这些粗人能搞懂的,也许人家喜欢拉着车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