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断断续续求了一阵子,求完后拜了三拜,被半夏扶起,突然又想起刚刚方氏那般不善。万一岚家夫人不好相处,可如何是好?
林音又跪了下去。
“佛祖莫怪,信女还有一事相求,愿岚夫人好相与,最好规矩少些,岚将军的妾室也要少些。不然见了面总要寒暄,亲戚也最好简单些,没有劳什子表妹便最好不过,家境如何不打紧,信女多带些嫁妆便是……”
那头的絮叨声不绝于耳,半柱香后也不见停。
沈漠问了问好友,“你有表妹么?”
岚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听见了另一个女声,“姑娘,你渴了吗?”
半夏实在是遭不住了,姑娘这心愿委实太多了些。
林音嗔了半夏一眼,只怪她扰了自己的思绪。
忙又跪好,仔细琢磨了一番,又道,“不知佛祖可否让岚府长子不再同武安侯府往来,离苏家姑娘远些?虽则武将世家联姻在我朝为大忌,信女着实怕他瞧上苏家姑娘,强硬将人家娶过来,苏家姑娘也不是不好,只是与信女心上之人并不相配,同苏家姑娘相比,信女便与他匹配多了,信女虽也在武将世家,但父亲手中已无兵权,且信女为人谦和,嫁过去后,定然会好生伺候夫君,孝敬公婆。”
“还有便是不要让他步入勾栏瓦舍之地,不可好赌,不爱打人,亦不可好色,最好便是只好信女之色……若佛祖庇佑,使信女得偿所愿,必定为佛祖重塑金身。”
林音一口气说完,恭谨地叩了头。
半夏扶着她起身,林音抿抿唇,“倒是有些渴了,咱们去找小师傅要盏凉茶喝吧。”
说那么久,能不渴么。
半夏撇撇嘴。
沈漠听着两人脚步声越来越远,不由笑出声,他前些日子领兵去西南一带剿匪,今日回京,岚青和苏子曾来接他。
他便惯例在相国寺落了脚,为故去的母妃上柱香。
苏子曾畏热,便只得了岚青陪他上来。
香还未上,便听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祈愿。
“外头那姑娘,你可识得?”
岚青默了片刻,摇摇头,他宁愿他不识得。
见好友沉默,沈漠又打趣道,“她对你倒是要求颇高。你何时同苏家姑娘走得近了?”
岚青无话可说,他也想知道。
沈漠继续回味着刚刚那颇长的心愿,“林音?是哪家的闺秀?”
岚青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岚青悔不当初,真是不该替她结那银丝酥的帐。
简直是言行无状,不知所谓。
毫无规矩可言。
?
礼佛堂的经讲了一阵子,母女两个在相国寺用了斋饭方回。
下了山后,叶榛记起笄礼的冠服应当快要做好了,便让林音去芸苜居试身。
大约未时,日头仍然毒辣,叶榛从马车上探出了头,便立刻又着身坐了回去。
“母亲身子乏了,便先回了,你且去选选有无甚么好料子,有你喜欢的便多做几身,记在账上便是。”
“哦……”
林音看着母亲的马车绝情驶去,恹恹地进了芸苜居。
冠服已制成大半,只差外面的绣活,肩膀腰部都刚刚合适,林音又择了几匹料子,买了几件男装,顺手打赏了掌柜,便带着半夏回了。
“姑娘,外头热得很,咱们去买点冰雪甘草汤解解暑吧,南街新开了家铺子,听说里面做的冰雪冷元子也好吃得紧。”
林音笑话她,“你这只馋猫,便只想着吃。”
半夏不服气,“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都是同姑娘学的。”
好在离得不远,主仆两个寻了树荫沿街走过去,林音搅着元子食了一口,觉得心中燥热降下了许多。
铺子正对着却摆了一个挂摊,不同于这家糖水铺子前的络绎不绝,那挂摊前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白胡子老道在低头看书。
这老头儿为何看着这般眼熟?
林音盯着对面的挂摊寻思了许久,白胡子老道似是察觉了林音的目光,从书中抬起头,与她对视片刻,便又低下了头去,似是觉得今日生意太过惨淡,便将书本一收,准备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