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蔚林玥看中了一个血玉镯,跑来她的坐席上央求了好久。
母亲推推她,“既然你大姐姐相邀,你便一起去打一场吧。”
“那好吧……”林音从塌上坐起来,“我若输了,姐姐可别怪我。”
“不怪不怪。”蔚林玥扯着她便去换衣服。
那场马球会她出尽风头,替蔚林玥赢了血玉镯,却被沈策瞧上了。
一场马球下来,林音累得很,寻帕子擦汗时,遍寻不到,只得随便先用袖摆拭了一下。
却突然有人递上来一方锦帕。
那帕子带着阵阵花香,她抬起头,便望进了沈策的眉眼里。
那是个春日,桃花开得正好,他站在桃树下,连带着锦帕都带着桃花的香甜。
蔚林玥得了镯子,对她也好了些,忙将她扯到身后,斥道,“你是何人,这里可是女席,三妹妹,咱们快些走吧。”
沈策依旧微笑着,眉眼灼灼,看向她,“姑娘飒爽英姿,不知可曾许了人家?”
第2章 新生
圣旨下来的时候,爹娘无法推诿,因着她和岚家小哥并未过定,算不得定了亲事。
父亲愁了好几日。
最后还是她过去相劝,“父亲,是我与岚家哥哥没有缘分。抗旨不遵,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她也着实看上了沈策,于是便嫁去了安王府,成了安王妃。
父亲母亲给了她许多陪嫁,外祖家也帮衬了许多,她的嫁妆快要赶过了圣上的嫡公主去,十里红妆,惹了多少艳羡。
初时,沈策待她是极好的,两人相敬如宾,林音已是十分满足。
她刚嫁过去的第一年,便恰逢圣上身子不适,圣上信道,开始遍寻天下道士。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成婚的第二个年头,圣上新寻来的道士算得父亲功高盖主,冲撞了龙气,或已有不臣之心,才致圣上常年卧病在床。
圣上勃然大怒,削了父亲的官职并收了监。
父亲被关押了没几日,便猝死狱中,母亲得知后,不久便也同去了。
林音心神俱伤,悲痛欲绝,起先不过是一场风寒,却自此一病不起,身子便日渐差了起来。
沈策初时还记得偶来宽慰她,她感怀不已,满心愧疚自己身子娇弱,三年无所出,便想着为他纳妾。
她撑着病体煮了鱼羹,送去给他。
却在书房外听到沈策与幕僚谈话,“废甚么妃,蔚缜一家遭此劫难,我若此时将她弃了,天下人该如何想我。父皇的病撑不了多久了,忍忍便过了。”
忍?
他竟是在忍她?
林音手一滑,端着的鱼羹落在地上,青花瓷片和着鱼羹撒了一地,沾湿了她的绣花鞋。
她没有停留,在沈策出来查看之前,挺直脊背,缓缓走开,泪水却止不住,从眼眶滑落。
她自责家道中落,无法继续帮衬他的前景;自责自己多病,无法为他开枝散叶。
她可以为他纳妾,却唯独听不得,他那般说辞。
回去的那一路,她走得很慢,沈策并未追上来。
她想起自己初嫁入安王府那日,她被喜娘搀着,也是走得极慢,红绸下的自己,却是笑着的。
眼眶的泪,慢慢模糊了那个当初站在桃树下为她递上锦帕的少年。
那时的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呢?
林音竟然也不知道了。
自幼堆积起来的骄傲,令她无法面对沈策的欺骗。自那以后,她病得愈发重了,沈策将太医院的太医轮番请了来,日日拿名贵的药材给她吊着。
世人皆道安王爷仁厚,深爱发妻,是一番佳话。
可只有她晓得,那不过是沈策编出来的笑话。
她日渐消瘦,脸颊深陷,每每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林音都觉得可叹又可笑,她开始不想见人,房里只留下了从小陪着她的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