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真的哭了?
难道冯裕说的都是真的,孟凭澜真的爱她入骨,这两年无时不刻地在思念她、寻找她,就连她的欺骗和背叛都不在意了,要不然孟凭澜为什么没有处决荷蕙和贺锜,反而把他们俩都毫发无损地放了回来?
不,不可能,别胡思乱想了。
这两年从陆陆续续收到的战报中看到,孟凭澜和程双蕴身边一直有个女将陪伴,协助训练兵员甚至上阵杀敌,她推测了一下,这名女子应该就是留在汝阳的罗芷蓝。
前几日郑蕙予也提起过这位天子的红颜知己,可见罗芷蓝早就已经是后宫默认的人选之一了。
接下来的的选秀立后,必定是一场京城贵女们的大战,这辈子,她决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入宫和一群女子为了天子的宠爱整天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反复在心里警醒了自己几遍,顾琋心不在焉地用完了早膳。刚要出去在庭院里散散心,外面忽然热闹了起来,秀珠兴高采烈地进来禀告:“姑娘,赵大夫他们来看你了。”
顾琋的心情一阵激荡,几步就抢出门外,只见赵其安和祁袁山两人在庭院中负手而立,正朝着她笑呢。
“赵大夫,祁将军,我……”她心里愧疚万分,哽咽着道,“我真是对不起你们……”
“欸,胡说什么,”赵其安乐了,几步就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一脸的宽慰,“我就说嘛,以我这出神入化的医术,怎么可能治不好你的病?原来是你装着没记起来,我这招牌总算没有砸掉。”
“是我骗了你们,”顾琋苦笑了一声,“我当时若是和王爷坦白,只怕这细作的身份就盖章论定了,我担心尚书府和王爷之间的恩怨,所以不得不想方设法离开,还连累祁将军受了重伤,这两年我心中愧悔难当,只盼着能有一日见到你们,向你们赔罪。”
她正欲上前向祁袁山行大礼,祁袁山慌忙阻拦:“宝儿姑娘,你休要折煞我了,当时事出突然,伤我的人各为其主,也算不上什么错事,他后来没给我补上一箭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你别在意。”
顾琋怎么能不在意?
祁袁山这样一位武将,纵横沙场鲜有敌手,最后却因为她伤在一枚暗箭之手,现在连最基本骑马射箭都困难,这简直和要了他的命没有两样。
“祁将军,你这伤还有可能恢复原状吗?”她忍着泪恳求道,“赵大夫,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赵其安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宝儿姑娘你放心,前两年大家四处征战,我也没办法盯着袁山老弟,现在总算太平了,我一定仔细替他好好调理,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恢复个四五分不在话下。”
“多谢赵大夫!”顾宝儿大喜,赶紧抹了抹眼泪,又不放心地叮嘱祁袁山,“祁将军,你可一定要听赵大夫的话,别不当回事。我家里还攒了很多珍稀的药草,到时候都给你拿来……”
她忽然住了口,心中一阵沮丧。
现在她都成了阶下囚,尚书府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牵连,还谈什么珍稀的药草啊。
“宝儿姑娘,”祁袁山连忙安慰,“你放心吧,陛下把你扣在这里一定是暂时的,这两年他……”
赵其安咳嗽了两声,戳了戳他的胳膊。
顾琋和祁袁山转头一看,孟凭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几丈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祁袁山和赵其安连忙上前见礼,孟凭澜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自便,看也没看顾琋一眼,自顾自地进了正厅。
于德华跟在孟凭澜身后,走到顾琋身旁时停下了脚步。
“哎呦我的宝儿姑娘啊,”他一脸的哀怨,“你可坑死我们了,这两年我们过的叫什么日子,天天都想着你、盼着你回来。”
顾琋吓了一跳,于德华这话,简直比当面怒斥她还要吓人:“于公公,你想我干什么?你不是一直讨厌我的吗?”
“宝儿姑娘,你这就没良心了吧?”于德华叫起屈来,“我承认一开始是有点看不起你,可后来我早就改了,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想着你,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活该,”赵其安挖苦,“别卖惨了,宝儿姑娘看不上你,你拍错马屁了。”
“赵其安!”于德华恼火地叫道,“你非得拆我台是吧?等着,等陛下那天治你了,我落井下石你!”
“好了好了,”祁袁山连忙做和事佬,“你们二位加在一起的岁数都多大了,怎么还一见面就掐个没完。”
顾琋掩着嘴笑了。
这场景,好像回到了汝阳,回到了她还处于懵懂中的那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几个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祁袁山和赵其安识趣地告辞了,于德华朝着里面努了努嘴,示意顾琋赶紧进去,顾琋迟疑了片刻,小声问:“于公公,劳烦你透露一下,我父亲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于德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宝儿姑娘,你何不自己去问问陛下呢?只要你开了口,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陛下都能想法子摘下来。”
顾琋当然不信,不过,都到了这种时候也躲不过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她快步跨进了正厅。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孟凭澜一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茶盅慢慢旋转着,目光专注,好像这茶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陛下,”顾琋硬着头皮上前请罪,“是我欺瞒了陛下,还望陛下饶恕。”
孟凭澜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来:“说吧,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