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凭澜不悦地道:“什么功过相抵?他是他,你是你。”
“那陛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顾琋的眼圈一红,“卫大哥若是有事,我这辈子都会愧悔难当,你要杀他,不如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这话要是放在早上,孟凭澜只怕又要怒火万丈了,可现在他心情愉悦得很,轻哼了一声:“只有愧悔吗?”
“那还有什么?”顾琋怔了一下。
“你和他青梅竹马,他又这样拼死来救你,”孟凭澜酸溜溜地问,“就没有什么其他超出与愧悔的情意?我怎么听说他已经向你父母提亲,就等你点头答应了。”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我没有……”顾琋又羞又恼,硬着头皮说谎,“卫大哥……他……他也没有……都是我们两边的父母……”
“那好,你说没有我就信你,”孟凭澜立刻话风一转,“宝儿,早上你这样护着他,我吃醋了才会乱发脾气,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想把他怎么样,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同他计较了,等会儿我就把他放了。”
这么容易就把卫梓宥的事情解决了,顾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屏息问:“真的?陛下你不要骗我。”
孟凭澜不悦地道:“君无戏言。”
“多谢陛下恩典!”顾琋高兴地向孟凭澜行礼,“陛下宽宥仁厚,实乃大宁之福。”
眼前的女子笑靥如花,是他梦寐以求了两年多的模样。
孟凭澜心头一热,忍不住抓住了顾琋的肩膀,两人脸对着脸。
他从胸口摸出了一件东西,放在顾琋的眼前。
这是一只已经泛白的香包,上面绣的鸳鸯有好几处已经断了线,但还是能看出来绣工不是太好,两只鸳鸯一只胖、一只瘦,瘦的那只鸳鸯眼更是没绣好,弯弯小小的,有种笑得很开心把眼睛都眯了起来的错觉。
顾琋呆了呆,这不是她以前替孟凭澜绣的香包吗?太难看了,她没好意思送出去。
“宝儿,”他的声音低柔缱绻,“这两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一直后悔没能早点把心里的话说给你听。你离开汝阳前,其实我就已经想好了,不立王妃就娶你一个。这些日子,我一想你了,就拿出这只香包瞧一瞧,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宝儿,以后不许逃了,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把以前的苦日子都弥补过来好不好?”
顾琋脑中一阵晕眩。
罗芷蓝说的,居然是真的。
孟凭澜此刻是在向她表明心迹吗?
“陛下……我……”她一时之间无法思考,喃喃地道,“我不知道……”
“你看,现在既然你是尚书府的千金,我们俩之间就更没有什么障碍了,我即刻让礼部准备大婚事宜,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什么三宫六院我都不要,”孟凭澜憧憬地规划着未来,“后宫中就我们俩,一起和和美美、白头……”
“皇后”、“三宫六院”几个字映入脑海,顾琋混沌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丝清明,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最后彻底消失。
她打断了孟凭澜的话,低声道:“陛下,我……我不愿入宫。”
孟凭澜的眼神一滞,满腔柔情顿时化为乌有。
不敢置信地沉默了片刻,他沉声问:“为什么?”
顾琋不知道该怎么说。
兜兜转转,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怪圈之中。孟凭澜又执意让她入宫,她避无可避。
她愿意相信孟凭澜此刻所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但世事无常,谁能保证以后这份真心能一直都在?等两个人又像前世一样,把这些情意在后宫和朝堂的各种勾心斗角中消磨光了再来后悔,那岂不是又是一地鸡毛?
更可怕的是,如果又回到前世的怪圈中,那前世她害了孟凭澜的结局,是不是也将无法避免?
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宁愿过平静安宁的生活,离孟凭澜远远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做了决定。
“陛下,”她迎视着孟凭澜的目光,平静地道,“因为你早上说的没错,我心里没有你。我宁愿古佛青灯相伴,日日诵经为陛下祈福,也不想入宫。”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顾琋闭上了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等了半天,对面没有动静。
顾琋有点困惑,正想睁开眼看一看,眼睑上一热,孟凭澜的吻落了下来。
一阵战栗袭来,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热柔软的双唇在她的眼角摩挲着,缓缓下滑,从鼻尖一路流连,最后吻住了她的唇。
脖颈被扣住了,整个人落入了掌控,渴望了两年之久的耳鬓厮磨终于成真,孟凭澜开始肆无忌惮地入侵她的领地,两人的呼吸交缠着,黄昏的风从发梢吹过,仿佛带了滚烫的热度,要将人彻底淹没。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