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白逢君重复她的话,又问,“如果想办法帮他抑制住,但不彻底清除,你的规则是否还会带你离开?”
“……会。”徒羡鱼转头看向长街灯火,和灯火之下嬉笑打闹的行人,慢慢说道,“我无法在这个世界长久停留。”
“你最长能留多久?”
“至多数年。”
裴眠雪的任务是个不限时任务,但这里的“不限时”只是相对而言,一旦长时间无进展,执行者被判定为执行任务过程中消极不作为,或者没有能力继续执行该任务,就会被迅速召回任务局。
她没和白逢君仔细解释,白逢君也没问。他和她一样,将视线投向了街面,看满街灯色和行人。
过了许久,风再度送来白逢君的声音:“那你想长久地留下吗?”
徒羡鱼抿了下唇,没做回答。
酱板鸭是这城里最著名的吃食,也是城中人喜爱的最吃食之一,要想在这人潮如海的夜里买到半只,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裴眠雪许久未归,徒羡鱼同白逢君说了一声,独自逛了起来。她买到几盏灯和几样小物,正打算去炸土豆的摊子前排队,腰被一只手搂住。
然后见得一个敞开的食盒递到面前来,各式炸物躺在青翠菜叶上,撒了辣椒粉和葱花,在灯光照耀下色泽诱人。
“炸虾炸鱼,还有你喜欢的脆皮烤五花。”裴眠雪偏首在徒羡鱼唇上一啄,对她说道。
徒羡鱼惊喜地接过食盒:“你不是去买酱板鸭?”
裴眠雪哼笑:“他爱吃他自己去买。”
“你对师父太坏了。”徒羡鱼伸指戳他胸膛,故作指责的模样。
裴眠雪将徒羡鱼带离人流如织的街面,站到了屋顶上,可垂目往下一扫,看见的仍是密密麻麻的脑袋,这在他眼中没有半点可欣赏之意,便道:“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徒羡鱼吃着五花肉,问得含糊不清。
“吃夜宵。”裴眠雪说道。
徒羡鱼就这样被裴眠雪带回了天岁峰,回的是裴眠雪的道殿。
这人道殿里有个汤池。从前裴眠雪两三月才来一次,打魔渊回来的这几日,天天带着徒羡鱼过来。
徒羡鱼手里还捧着食盒,不大乐意下去,便坐在边上泡脚。但她脚丫子极不老实,时不时伸出去撩拨裴眠雪几下,在他腿上腰上腹间蹭来蹭去。
“你好像很放肆。”裴眠雪忍了三次,第四次忍无可忍把她乱动的脚丫抓住,让她就着坐姿把腿环到自己身上。
“我还没吃完呢。”徒羡鱼偏首躲他的吻,满眼坏心思的笑。
“别吃了。”裴眠雪拿掉她手里的食盒,把人拉到水中。
她脸颊被汤池的水汽蒸得泛红,而眼睛明亮得仿佛能凝出水来。裴眠雪用吻让她闭上眼,用剑意撕碎她的衣衫,把人抵在池壁上。
除了第一次外,他再没做过直接撕衣服的举动,但后面的动作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温柔。徒羡鱼感觉出他在克制,却不知道他在克制什么。
这一夜,徒羡鱼歇在裴眠雪的道殿里,翌日睡过了辰时才起,窗外天空放晴,出起了太阳。裴眠雪坐在她身侧,抓了一把她的头发在手中编辫子玩。
他上半身未着衣衫,而床就靠着东窗,阳光从洞开的窗户洒进来,在他胸腹上肆意流淌。他胸前有一道咬痕,腹间被抓挠出印记,坐姿懒散,神情更是懒洋洋。
徒羡鱼打完呵欠翻了个身,朝他蹭过去。
如缎的黑发从裴眠雪指尖滑落,徒羡鱼把下巴尖儿抵在他小腹上,猫似的一路往上爬,直到坐到了腰间,吻上他的喉结。
“我发现你最近对我很纵容。”徒羡鱼小声道。
裴眠雪把她往上又捞了点儿,道:“纵容?我怎么纵容的,具体说说?”
“你都不催我修行了。”
“从前是谁成天嚷嚷着希望我手下留情?”裴眠雪笑了声,一下一下揉她的脑袋。
“但不修行的话,好像又没事做。”徒羡鱼把头偏向窗外,看庭院中覆着雪、折射着耀眼日芒的树枝。
“那就去修行。”
“……还是就这样闲着吧。”
裴眠雪被逗笑。
这样闲了好一阵后,裴眠雪挠了挠徒羡鱼下巴,说道:“小师妹,昨晚你收到了一封信。”
“嗯?怎么昨晚不告诉我?”徒羡鱼抬起头来,眼神惊讶。
“师无涯给你寄的。”裴眠雪眉梢一挑,并指拈起一封信。
徒羡鱼把信抓过来,见封泥完好,表情更是惊讶:“你竟然没提前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