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没能再回来,甚至遗体都留在了外面,以天地为墓。
杨老太太说,虽然弟弟没了,但她知道,弟弟的一生都是满足的,他是为了最热爱的国家而死的。每次村里的老师帮忙读弟弟寄回来的家书,她都能听出弟弟的骄傲与自豪。
她还说,陆妍的哥哥一定也是一样的。
于是陆妍摘了手表,悄悄放进杨老太太的口袋里。
原来长辈也是温柔的。
*
有了新目标,接下来的一个月,苏瑜除了张罗着给王倩倩捎口红、把泽里乡运来的山货卖掉外,其他时间都捧着书本在看。她在报社工作也为她提供了很大的便捷,报社除了往年的旧报纸外,还留有一部分书籍,都能让苏瑜学习。
历史学和考古学听起来似乎很接近,但两者的方向有很大区别,苏瑜在背历史时,对分辨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骨头的特征就很头疼。
所以为了在恢复高考后第一时间考上大学,她还得努力。
苏瑜在后世时学习态度便很认真,属于再吵闹的声音都能自动屏蔽的类型。陆常西有好几次想拉着苏瑜出去逛逛,都被无情挡在门外。看到苏瑜认真学习,陆妍也觉得挺稀奇,她记得苏家人说得明明白白,苏瑜学习成绩不好,所以才没继续念高中。
陆妍拿着制作口红的工具去了苏瑜的房间。
“口红做起来比较简单,要不要继续做?”陆妍口中问着口红的问题,眼睛却往苏瑜的课本上瞄。
苏瑜仍旧在奋笔疾书,口中却答道:“暂时不做了,泽里乡人数有限,没那么多人需要。”
“其他村子呢?”陆妍觉得口红生意很好。
方便做,成本低,利润大。
苏瑜摇摇头,“没有认识的人,暂时不方便继续做这件事,做它也就是赚点小钱,除非你打算长期做下去。不然你想想,虽然我们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但是城里人会怎么想?但是如果你要长期做,那就不是问题了,以后早晚要盘下店铺,去申请经营许可证的。”
“那算了,”陆妍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对了,”苏瑜问,“你送给我外婆的那块表,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陆妍闻言,神色一沉,不太高兴地看着苏瑜。
苏瑜歪歪头,“怎么了?”
陆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苏瑜对自己太客气,不像一家人。
不对,她们本来也不是一家人。
陆妍烦躁道:“没什么,不用给了,我自己找的零件拼的,要不了几个钱。”
“那也费时间……”
“我是给外婆的,又不是给你,”陆妍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苏瑜眨巴眨巴眼睛,了然一笑。
或许是外婆的热情让陆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吧?
苏瑜记得,陆妍的爷爷对她是很苛刻的,基本上是按照培养别人家的媳妇来培养陆妍。陆老爷子思想格外守旧,在陆家,男女差别明显。比如陆常西,再怎么混蛋,陆老爷子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待陆妍,却时常恶语相向。
陆妍穿条裙子,陆老爷子看不惯,骂她不守妇道。
陆妍去念书,陆老爷子不喜欢,觉得这是浪费钱。
他还时常把“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在嘴边,总之,他是一个如果生活在杀人不犯法的世界里,早就因为那张嘴被砍了千八百遍的人。
“妍妍,”苏瑜说,“别因为他们,让自己不开心,不值得。还有……你和闫涵到底有进展没?”
*
陆妍最近一直很安分,安分得让苏瑜害怕。
按照书里的时间线,陆妍现在应该对陆家展开报复了。比如,她把待她不好的大伯陆丰偷偷收人钱的人告了上去,还把大伯的女儿陆茜脚踩两条船的事画成海报,分给大伯厂子里的人。
这两件事,苏瑜没觉得做的有什么问题,毕竟陆妍是把错误揭发出来,而不是制造错误栽赃陷害。
但这些事产生的恶劣后果却是苏瑜不想看到的,陆丰被辞退后成了老无赖,频频骚扰陆妍,到处说陆妍的坏话。陆妍赚了钱后,他还死皮赖脸去要过好几次钱,虽然凭陆妍的性子是不可能给他的,但也够恶心人的。
毕竟老无赖什么都没有,陆妍总不能再把他的命拿走。
所以苏瑜这几天一直都在盘算,该如何提前解决陆家的事,避免陆妍“黑上加黑”。
还不等苏瑜去找陆家,陆家的人倒是先找上门了。
来的人是陆丰,目前是鞋垫厂的主任,穿得很体面。他是在报社门口等苏瑜的,在仔细观察过苏瑜后,他谨慎地问道:“你是苏瑜?是常铭的女朋友?我是陆丰,常铭的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