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难嫁——无有竹
时间:2022-04-19 07:14:50

  玲珑听的莫名不自在,便安慰她道:“胡说,这与你可不相干,孩子的事,全凭缘法,他许是觉得大兄与你尚未做好当父母的准备,便先去别人家了。待大兄回来,你也做了当母亲的准备,他也找到了当父亲的责任,那时,孩子才会安安稳稳的来咱们家,这才是与咱家有缘的孩子。他若不来,便是缘分没修到,来了也留不住。孩子的事,可不能急,更与你的肚子争不争气没有干系。我倒觉得,他来晚些好,这样,你与大兄两个才能真正做好一对父母。”

  杨氏似是得了仙音一般,又问玲珑一遍:“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玲珑点头:“自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你的。”

  杨氏这才抿嘴笑开来。

 

 

45章 及笄   夫子将至

  二月, 是玲珑的生辰,以往大家只说几句恭贺芳辰的话再吃一顿好的,这生辰也就过了, 不独她一个, 大家都是如此,就连顾父的生辰,也是如此。

  今年比以往都隆重些, 因为她及笄了。女子及笄是大事,讲究些的人家是要做一做议式的,顾家不是太讲究的人家, 做不来依古礼行笄礼, 只叫了徐郎君随娘子来家, 为玲珑新梳了发式, 插了一支金钗。

  但拜礼是要拜的,头也是要磕的,还要取个大名。

  顾父思索了良久, 在纸下写下“守贞”两个大字, 又思索了一会,将“守贞”二字揉了, 又写下“守真”二字。

  顾家男孩子取字, 用了“守”,如维枃唤守直, 维梌唤守正, 女孩子们不记谱,不排名,取什么都行,正如冀中大娘子唤淑德, 二娘子唤淑谨,而这边的两个女孩子却唤茹婳茹婉一般,按理,玲珑也该唤做“茹×”,但顾父思量女儿之品性,便弃了“茹”字,用了“守”字。

  她生来就长了一副男儿胸膛,若用了“茹”字就轻了她,索性与男孩子们一同用“守”字吧。

  徐郎君看了这两个字,略显意外,仔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遂笑了笑,将两字交与随娘子,让她收好。

  至此,玲珑终有了大名,顾守真。

  守真娘子没顾得上稀罕自己的大名,她又要忙了。

  院里还种了些二代土豆玉米花生,剩下的种子全匀进那十三亩地,土豆种了二亩,玉米种了七亩,花生和番柿子辣椒萝卜白菜等种了三亩,田畔地头有空余的闲地,插种了些葵花和倭瓜瓠瓜冬瓜,这些都是原始种,口感产量都不如后来,只胜在品种多。

  剩了些玉米种子,被顾父以官府的名义收购了去,又给玲珑存了几两嫁妆银。

  顾母收了银子没等捂热,就又花出去了,玲珑及笄,眼看徐家就要请期了,定了日子,接下来就该出阁了。可她的嫁妆物件还没备好,得趁这半年,将她的嫁妆都备妥当。

  嫁妆的事,顾母不许玲珑过问,只让杨氏来帮着一起准备。杨氏在玲珑面前露了些口风,说了顾母都备了些什么,都是些日常用物,和大多人家备的嫁妆都差不多。

  家里当然不可能倾家之力来办玲珑的嫁妆,顾父顾母对玲珑疼爱归疼爱,绝不会为了她损了规矩礼法,更不会为她松了那个度。就按规矩来,一样不能缺了,也一样不能多了,毕竟家里还有其他孩子,要匀出另外几个孩子婚嫁上的花用来。

  于玲珑而言,嫁妆之事不算太要紧,她如今手里有了足够的筹码,即便顾家给她备的嫁妆少些也不妨什么。

  她关心的是田里的庄稼,身边的人事,远方的朝局,以及手边炮制好的香料。

  复合型香料已经出坛,比预期中要好些,碾成粉末制成蜜丸,再用蜂蜡封住,这样窖好的香料已存了一箱子。配方简单的香线香丸已经制了不少,年节前调了一款喜春来,草长莺飞之时,又调一款春莺啭,天气渐热时,再调一款冰梅乍现。三款香品都寄了冀中,一份送顾祖父顾祖母,一份送许夫子鉴评。

  许夫子来信评说:如四月之野,萌芽初见。

  说清新可爱也可,说火候不足手法生疏也可。

  冀中的三娘子的婚期订在了今年七月,待三娘子出阁之后,许高两位夫子就要离了冀中来苏北。两人夫家娘家都不得归,也没个可托付的亲朋故旧,唯一与她们亲近的人,也只有玲珑了,所以,两人决定来苏北。

  这消息对玲珑来说,又是一桩喜讯。

  家里的主母就不说了,许是一辈子都做不成邹氏那样,杨氏虽灵秀,却怯懦,也是个拿不起大事的,很需要人来教一教她。茹婉聪明伶俐,却没定性,家里也没个能正经教她做事的人,高许两位夫子来,至少能将这两个着紧调l教一番。

  至于自己,今年冬天必是要出阁的。

  别的小娘子说起出阁,多半是羞涩且恐慌的,既羞于和一个外男成为一家共处一室,又恐于离了亲人要去和一众不熟悉的人生活一处,盼能得遇良人,又惧良人不是良人……

  杨氏说,自己在出嫁之前,也哭了许多次,她自来是个胆小的人,在家时因与姐妹争口角她们拿虫子吓她,她都会被吓哭。又听出了嫁的姐姐回来说了夫家种种不适,大姐家的姐夫酒醉后会打人,二姐的婆婆喜欢搓磨儿媳妇,三姐家的姐夫爱去花街柳巷……见了维梌之后,见他面色黑沉,身体健硕,于是又怕维梌也会醉酒打人,婆婆也会搓磨儿媳,小姑子们尖刻不好相与,出阁前,整哭了一夜。

  幸好,那些不幸的事,她都没遇上。维梌虽不善言辞,待她却好,公公婆婆也好,姨娘也好,小姑子们也好,她已经快一年没哭过了。

  若早知道顾家是这样和善厚道的人家,出阁前那一夜,她一定不哭的那么狠了,以至于在船上见了维梌时,两只眼睛肿的水桃儿一般,可羞死人了。

  玲珑便笑,若是嫁予旁人,她自也是忐忑的,只嫁予徐知安,她是坦然且放松的。

  他上封信里说:晚俞迂莽,因言语不逊之故,受三十责杖,行舟分领十杖,舍了些许财务,杖责不重,只腿上青了几日,行路时略坚艰,亦能忍,六七日便好。皮肉之苦不可叹,可叹者,与挚友渐行渐远。晚俞固且敬且重,余极不赞同他之行事,一无策略二无韬府,横冲直撞,劝言难尽,似正了风气,却舍了根本去逐微末,乃亲者痛仇者快之计,余实不取之。余顾及家里父母,身边亲友,远方知已之安危,实不愿轻舍性命以振伦常。唯之小愿,庇护亲眷友朋免受灾殃,唯之大愿,庇护一方生民少受饥寒离乱,人谓余趋势避难,小人行径也。然吾不悔,亦不改。保全性命方图以后,此为卿之言,亦为吾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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