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儿怪好听的。”
再不能说了,玲珑也得起声向顾伯母问好。
顾伯母个子偏高,比顾伯父还高出半颗头,这位是真正的名门仕女,偏就因为生的太高挑不到好姻缘,不得不榜下捉婿低嫁给顾伯父。
玲珑道万福,刚蹲下去就被一把扯了起来,这一扯,玲珑站不稳,扑的一声杵进顾伯母怀里,这……糗的没脸见人了。
顾伯母爽朗一笑:“哎哟这孩子乖软,小小一个,多可人疼,我就想生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可生出来的都是竹子样儿的孩儿,见风就长,没两年就不能扯怀里抱了。来来来,见见你们的堂姐妹,都是嫡亲的骨肉,姐妹们在一起多亲香亲香。”
哗啦啦围过来七八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扰的玲珑头晕眼花,在此之前,她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患有脸盲症的,今天突然发现,她或许、可能,患了一些脸盲症。
这个先拉着玲珑胳膊说:“我是你二姐姐,家里还有个大姐姐,去年冬天出阁了。”
玲珑从顺如流的叫道:“二姐姐好。”
转过头就忘了这位二姐姐长的什么样,只记得穿了一件枚红单襦。
那个又拉着她另一只胳膊问:“听三姐姐说你十一岁了,我也十一岁了,只不知生辰是哪日?”
玲珑回答:“十月初五日,不知你的生辰是哪日?”
对方答:“我是三月初十,确比你大些,你需唤我四姐姐了。”
玲珑抿嘴一笑,略带羞涩:“四姐姐。”
依旧比她高多半颗头,穿着粉白单襦。
接下来就是五妹妹、六妹妹、七妹妹、八妹妹,个头终于都比她小了。
又跟五六个堂兄弟们见了礼。
歇了会儿,大伯父大伯母就带顾祖父顾祖母去给他们收拾出来的住处。
在三进处的一个院子,院子很大,院里有个小厨房一口水井,种了不少花草,都是寻常花草,只为了装点院子而已,最可观的是长了一株老梨树,估计很有年头了,枝头稀疏挂了些小小的梨苞。
顾四娘指着一丛刚出了花苞的花草说:“看,快开花了,那是我们几个种下的凤仙花,就是染指甲的花儿,过些日子,我们一起染指甲玩儿……玲珑妹妹,你们染过指甲吗?”
玲珑回说:“也染过,我和大姐姐三妹妹也在后院儿种过丹蔻草,姜黄叶,捣来染指甲的。”
顾五娘也问:“用丹蔻草染的好看么?凤仙花的汁子染的总不十分红。”
玲珑说:“要添姜黄叶,再滴几滴食醋,捣了木炭条,和在一起,包在指甲上,这样就红些。”
说着就随一行人进了屋,冀州属北方,家家烧炕,这屋里的卧房也彻了炕,很大一盘,能住五六个人,卧房隔墙后就是小厨房,彻了两个灶口,夏天不烧炕,烟就从另一边的墙壁出去了。冬天烧炕时,烟要穿过炕再从另一边的墙壁出去。
一色新的被褥衣服,家具却是家常用的七成新,擦拭的很干净。现在的家具,木料好,作工也好,看着也不错,就是用起来不甚灵巧。
顾祖母看着一色新的被褥,有些责备的说大儿媳:“用不着这么贵重,太破费了些,我们的被褥也是冬上新絮的棉,前两天才拆洗过,也能用。你们孩子多,省下钱来给孩儿们买纸笔才是。”
顾祖父却说:“大儿媳有此孝心,你受着就是了。”
顾祖母便再不说破费之类的话了,又问大儿媳:“玲珑在哪里安置?”
顾伯母说:“与她姐妹们住在一处,也好说话玩耍,行礼己搬后面去了。”
又见顾家二老面色倦怠,便收起了想说的话,扶着顾祖母进卧房说:“父亲母亲,可要先歇会儿,我把侄女安置妥当再来。”
顾祖母点头:“也好,这一路也累的很了,天气也热,我们大家都歇一歇,别让孩子们闹的狠了,小心中了暑气。”
一个略平头正面的丫环过来,利落的在炕上铺了一张毯子,放好枕头,扶顾祖母上炕,退了外衣,脱了鞋子……顾祖母被这么侍候,怪不自在的,然后又想,亏得这几天日日洗澡换衣服裹脚带,要不可要给儿子儿媳丢脸了。
儿媳妇在,顾祖父不好脱衣上炕,听说院里有个书房,就让儿子带他去书房看看,过去之后,直接在书房歇下了。
顾祖母躺下,邹氏便带人轻手轻脚的出来,正想带玲珑看她的住所,顾二娘子却自动接手了这个任务:“母亲且去忙吧,二妹妹这边交给我们吧,必将她安置妥当。”
邹氏是真忙,听见女儿要帮忙,就顺势把玲珑交给二娘子三娘子,出了院门还不忘嘱咐:“之前给你妹妹做的衣服估计穿着不合身了,先找你四妹妹匀两件出来,明日让针线上给她改改再穿,今天先让她好好歇一歇,明天再找她玩儿。”
又对玲珑叮嘱:“好孩子,这会儿暑气正盛,回去喝一碗凉茶就去歇着,别迁就你妹妹们跟着闹腾,等歇好了,什么时候都能玩儿。跟你姐姐们去吧,若有不习惯之处,尽管说,不必拘紧。你先跟着姐妹们去,晚间咱们再说话。”
十一岁的小姑娘一路风尘走了这么多天,眉间倦色也浓,还是先让歇歇,之后再找她正经说话。
玲珑应道:“我省得了,伯母且忙去吧,我会跟着二姐姐过去歇息的。”
二娘子也点头应诺:“母亲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