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很吃了一惊,苏北的随家商铺看着可是不显山露水的,卖的物件也与别的商铺卖的物件没甚两样,就是寻常的文房用品和瓷器玩物等,可是没见着药材宝石什么的。
“所以……随家商号还是个隐形富豪?”
随娘子摇头而笑:“富豪倒不至于,不过是烂船也有三寸钉,祖上的产业明着破了,我一介妇道人家,也不好握着那么些产业,惹人觊觎么。行舟读书之后,我就将明面上的产业都卖出去了,只留了几个不显眼的铺子……组了一支商队开了西域那条商道,这支商队也不引人注意,一年只走一趟,就算带着玉石珠宝也不算太打眼。哦,你手里那只印章,就是这只商队的大掌柜印。”
玲珑结巴了:“不、不是说,这印章,只能从随家商号提取两千两银子么?”
随娘子点头:“嗯,没错,咱家的大掌柜的权利是,不必家主同意,可以在咱家的任何商铺调取两千银以下的权利。”
玲珑:“……随家有多少商铺?”
随娘子漫不经心的回答:“不多了,只剩嗯……十六七家吧。”
玲珑不可自抑的咬了下爪子:……好疼,这是又、又暴富了?
第100章 略
心里有了底, 玲珑就轻松多了,兼着这一日也累的很,喝过消食茶, 人就困了, 从柜里找了张被子就去了另一间屋子,往竹榻上一倒就睡着了。
然后被吵醒了,天已经黑了, 竹屋里点起了牛油灯,暂昏黄黄的,不甚明亮, 鼻间全是油脂燃烧时的焦香及烧焦后的些微呛味。窗外却亮, 人声很乱, 有男人的吆喝声, 有妇人们喝斥小孩儿的声音,也有孩子们高亮的笑闹声,奔跑声, 听声音就觉热闹的不行。
懵懵然出了门一看, 果然热闹,篱笆栅栏上扎了好些火把, 院里有许多人, 还有许多张桌子,桌子上已放了些饭菜, 还有人从外面进来, 手里端着些吃食……
找一圈儿,徐知安和徐郎君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坐着,许多人围着他们说话,随娘子腰里围了块围裙和女人们一起切着肉。
“阿娘?”
玲珑一唤, 随娘子就转过身,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就说:“醒了?大家伙在咱家聚着吃晚宴呢,也是老传统,就当暖房了。”
女人们也笑说:“官夫人的酒醒了么?”
先时她们问玲珑去了哪里,随娘子说:“她年岁轻,第一次喝那么多酒,醉的狠了。”
所以玲珑起来后,她们才这样问。
玲珑应了声,又走过去问:“我该做什么?”
随娘子说:“不必沾手了,这些切好后就开席。”
玲珑是头一回见那么多的熟肉,就在竹席上摆着,女人们围着竹席在切肉。
“这肉?”玲珑不解的问。
随娘子有些无奈的答道:“寨里新宰杀了一口猪。”
整个寨子都不会算计着过日子,遇着节日或有贵客来时,总会这样做,一头生猪能换十几丈的土布加两担粗粮,但这些人从来不会换,养的猪羊一年年的全吃下了肚。
玲珑也是……只能叹气说:“咱们要尊重他们的习俗么。”
随娘子便笑:“我这不是已经入乡随俗了么。”
玲珑也笑:“阿娘看着可高兴呢。”
“倒也是。”
一顿晚宴吃到半夜里,更换了两次火把之后,宴席才散了,女人们拎着肉,男人们抬着桌子,各自回家去了。
地下还有些狼籍残渣,玲珑和随娘子都没管,用水洗了把油手,扶着已然醉倒的父子俩回屋,睡下。
正睡的香,又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从窗户口一看,原来是一群孩子正在拾掇院子,杯盘都用溪水洗净放回厨房,桌子也用湿布擦干净,再将院子扫了,垃圾都倒在外面的坑里。
火塘也烧起了,架了个石锅,倒上水,等着主家起来洗漱。
做好这些,他们又坐回自己的小桌子前,开始温书——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
云师系是丰隆,雪神乃是滕六。
列缺乃电之神,望舒是月之御。
甘霖、甘澍,俱指时雨;
玄穹丶彼苍,悉称上天……
玲珑兴致一起,就从窗口探出头问:“久旱而雨谓之何?久雨不止又曰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