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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窦府后,胡王升坐在马车中,闭上了眼。疲惫感一层层泛上来,耳边是沉沉的车轮声回荡在巷子里。
还没有行出巷子,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随从惊讶的声音传进车厢:“大人,是郭校尉!”
胡王升没想到郭素回来得这么快,他睁开眼,飞快撩起车帘,探身出来,看着拦在马车前的一人一马。
郭素骑在踏风背上,用力勒着缰绳,稳稳停在马车前。
阿瑜竟将踏风送给了他。胡王升早在二皇子献马时就认出了惊雪。这匹谢述的爱马,能认出的人并不少。但马的主人已经死了,也就无人刻意提及。
郭素是冒着寒风快马赶回来的。最初回程时他身上有伤,唯恐耽搁送药,便将药托付给了随行的胡王升的心腹。草草处理过伤口后,才又骑上马往奉都城赶。
这几日风雪连天,少有放晴。他赶路太过心急,一来一回地折腾,面色青白难看,眉上睫上都是雪霜,头发也是湿的,斗篷上落满了雪,握着缰绳的手也冻得发红发僵。
他远远认出了胡家的马车,这才立刻赶上前拦下。见到胡王升,急促问道:“胡大人!阿瑜可服用了解药?”
胡王升没有说话,静了片刻,却只是说:“你辛苦取药,我自会万金酬谢。”
郭素的表情渐渐冷下来,“大人这是何意?”
他就是信得过胡王升,听闻窦瑜中毒后探问出她的症状,才会选择去向他借人,一起去取解药。听了他这句高高在上的话,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僵硬得可怕,“你没有将解药给阿瑜?”
胡王升默认了。
郭素的视线又转到马车边同样骑在马上的赵克身上。
赵克受胡王升指派与他同行。他将药交给赵克时,赵克指天立誓向他许诺过,必将药完完整整地交到胡王升手上。可他用命换来的解药,这双主仆却没有用在阿瑜身上。
此情此景,赵克心虚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但就趁他松懈的这一片刻,郭素仿佛一只迅捷的豹子,自马背轻巧地跃上车头,压得车辕一陷。驾车的马受惊慌乱起来,但又因为训练有素仍停在原地。
而郭素的手肘已经用力压上了胡王升的脖子,将他压得一仰,后背重重撞上车壁的雕花菱纹框上,不由痛得闷哼一声。
郭素紧紧咬着后槽牙,手上青筋暴起,质问道:“为什么?”
他用力的同时,头上也浮起一层薄薄的冷汗,藏在衣裳里的伤口迸裂开来,内衫很快被渗出来的血浸透了。
胡王升随行的下人已经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刀,迅速围拢到近前。赵克惊道:“郭素!快放了大人!你是不要命了吗?”
夜色浓重,巷子四周寂寂无声,只余郭素沉重的喘息。
胡王升抬起手,拦下欲上前斩杀郭素的随从。
郭素怒极,手上用的力气下一刻就要压碎胡王升的颈骨一般。胡王升表情并不畏惧,从缝隙间喘得一口气,艰难道:“你就算此刻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再去求一次药。”
他能拼了命再去找,阿瑜难道可以一直等自己吗?郭素咬牙,一字一顿道:“我真不该信你。”
若非从前是至交好友,若非他受伤严重,又怎么会把阿瑜救命的药交给别人。
第26章 请求 谢将军与窦五娘,彼此相知……情……
窦家就在不远处, 但郭素心知没有解药,即便赶回去也无济于事。阿瑜性命攸关,实在耽搁不得, 他再气愤也不得不松了手上扼住胡王升的力道。
胡王升预感到他不会在冲动间杀了自己, 徒将性命舍在此处, 而置阿瑜不顾。终于得以顺畅呼吸, 冰凉的夜风呛进口鼻,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沙哑道:“若需我帮助, 自当全力以赴。”
他面上依旧带了痛色,肩背剧痛, 像被撞断了骨头一样。
郭素深深看了胡王升一眼, 眼底泛着怒极的红, 冷声道:“那就不劳烦你了。”下了马车后又重新翻身上马。浓重夜色之中, 他身形修长,稳稳坐在高马上,冷肃的眉眼衬得整个人如刀刃般锋利骇人,猛地调转了马头, 往窦府的反方向驾马飞奔而去。
随从提刀想追。
胡王升却说:“不必拦他。”
他倚着车厢半天未动。围在马车边的随从皆跪了一地, 他们没想到郭素身手竟有如此诡谲,就连与郭素同行过几日的赵克都仅知他身手不错, 作为胡王升护卫, 却险些无法护主子周全,自然要请罪。
胡王升无心计较了, 缓声说:“都起来吧。”他远望着早已经没有那人身影的巷尾,慢慢攥紧了手心,只希望郭素真的能再找到解毒的方法。
可就算有意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