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写的简体字，有不少卫遥看不懂，即便这样，我也不能轻易给看了，做生意嘛，可千万别被人当成傻白甜。
卫遥没有勉强我，只是听我说造纸方面的事情。
等听到还可以造出什么各色花笺，什么卫生纸，甚至女子癸水时候也可以用的纸等等的时候。
卫遥的眼睛就像突然打开开关的灯泡那么亮。
商定下来也很容易，这年头这时代，纸张成本是很高的，价格也是很贵的，读书写字那只能是属于小部分人的特权。
所以我提供了一个建议，提高部分纸张的售价，来补足常用纸张价格低下来的亏损。
而且我提供了方法，他们也亏损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我提供的什么漂亮的信纸啊卫生纸啊面巾纸啊的制作方法只要打开那些有权有钱人家的市场，那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的。
我说完之后，卫遥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你可知，纸的价格降到平民大众也轻易买得起的地步，会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我不能表态，我只是一个古代的女孩子而已啊！
于是我很诚恳的表示：“意味着什么？我不懂，宏远兄能否指点一二？”
卫遥，字宏远。
没错，自从他知道了我的这个新型造纸术后，就建议我行走坊间做事，最好是以男子面目示人才方便，然后就跟我称兄道弟了。
我愿意跟他称兄道弟，但我也没想着要以男子面目来进行。
我女孩子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的。
不怕，我就中性示人，爱把我看成男人就看成男人，爱把我看成女人就看成女人。
卫遥无可奈何，最后只好以笑收场：“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你这样会容易吃亏，以后打交道的人多了，那些人也未必会怕你，到时候徒生出很多事端。”
我很肯定的回了一个答案：“怕什么，打铁自身硬，怕谁？”
不过心里暗暗决定，早点把小萝卜给送到秦澈那里学点武功，顺便保护保护我自己。
期间杜娘子一直以着和蔼的堪称慈祥的甚至带着关爱的眼神看着我。
卫遥则是给我敬了一杯酒：“自古巾帼不让须眉，是小子狭隘了，林姑娘莫怪。”
说完一仰脖子干了一杯酒。
我突然有点想法，要不然把这酒也搞一搞？反正方法我也抄下来了。
算了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定吧。
我也喝了。
谈了一会儿，卫遥突然看着我：“林姑娘出身乡野，令尊也不过一个秀才，林姑娘为何知道的这么多？倘若令尊有此等见识方法，缘何自己穷困一生？”
我脸不红心不跳分析给他听：“此等技艺，在世人眼中，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家父自然也看不上，不过是因为喜欢收集藏书，无意间得到的罢了。我也只是因为看的书杂而已，你们推崇的诗经礼乐那我是完全不懂的。”
卫遥接受了我这个说法。
回来的路上，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最终还是问出口了：“妈妈，为什么卫公子会喊你婶子？”
杜娘子拿扇子拍了拍我脑袋，笑道：“这么好奇？”
当然好奇，杜娘子是春风楼明面上的老板，卫遥是江中一个算是比较大的世家的公子，两个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结果卫遥喊杜娘子婶子，难道不奇怪吗？
杜娘子笑了笑：“那说起来话就长了，等有空再说给你听。”
既然杜娘子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再问了，本身也只是好奇一下，若是让杜娘子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杜娘子反过来问我：“玄灵，为何我觉得你现在变化很大？以前我也见过你几面，跟现在并不像是一个人，而且你还把自己名字改了。”
我心里一跳，也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杜娘子笑了笑，没再追问。
其实，不管是秦澈，还是杜娘子，还是小萝卜，凡是心细的或者对我有所了解的，多少都能感觉到我和翠花的不同。
不过是不知道原因罢了，甚至我怀疑他们可能都有所猜测，只是不说罢了。
造纸这事儿已经交给卫遥了，鉴于大部分人不识字，我这是虽然目标对象是有钱人家，但普通民众也是要考虑的对象，所以还是要有画像，也得有文字。
这点好办，自古青楼女子为了吸引客人，除了长的漂亮，还得通一点琴棋书画才能吸引读书人。
读书人要是再能够为了红颜知己写上几首诗词传唱，那红颜知己名声也起来了。
所以有才华不得志的读书人还是很好找的。
参见柳永。
当然，有才华又得志的读书人一般没空来找红颜知己。
杜娘子很快就帮我找来了一个。
找来的这个才子长相清秀，人也比较瘦弱，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落魄，精气神也比较颓废。
杜娘子让王二喊他过来的时候，他手里面还端着一个酒杯。
王二提溜着他就像提溜着一个小鸡仔，对比比较鲜明。
“倩娘，倩娘，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功成名就的，你不要赶我走。”
这个青年男子边说着还边挣扎着回头望，声音还挺哀哀戚戚，挺惨的。
“柳公子，你来我们春风楼已经有些日子了，不说找姑娘的钱，欠的酒水钱也好些了，只不知道柳公子什么时候能还来一二？”
姓柳？我眼前一亮，跟那个会作词的大才子柳永还是一家？
跟在王玹秦澈面前的小心赔笑和在卫遥面前的拘谨客气不一样，和在我面前的和蔼慈祥也不一样，这时候杜娘子摇着扇子，玩着指甲，一脸的漫不经心。
强大的气场就这么出来了，衬着眼前的年轻公子更加颓废无光。
“我…我…总会功成名就的。”
“秋闱在即，读书人都去认真读书备考功名，柳公子却还在这温柔乡里神魂颠倒，如何去功成名就？”
柳公子涨红了脸。
“你，你不懂。”
杜娘子又加了一剂：“倩娘还眼巴巴的盼着你有出息好赎了她出来跟了你，可怜倩娘了，你若是再不出银子，倩娘可就要接别的客人了。”
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如弱柳迎风的姑娘扑了进来跪在了杜娘子的脚边：“妈妈，我们是真心的，你宽宥些日子，他欠的钱我来补足。”
杜娘子叹口气：“你能有多少体己，大多都贴在了这人身上，你好歹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在旁边吃瓜加看戏。
柳公子还是要脸的，当下就说自己要去好好努力了，只不过希望杜娘子答应自己，让倩娘不要接客，要等自己功成名就回来。
杜娘子回了一身冷笑，连话都懒得说了。
柳公子的脸更红了，在我眼中看来很有点无颜相对的样子。
“杜妈妈滴水之恩，待我功成名就一定涌泉相报。”
“那我的亏损怎么填补？”
来了来了，杜娘子发话我就知道这事儿解决了。
柳公子脸还是红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你待如何？”
杜娘子就等着这句话呢，当下就将自己的主要目的讲清楚了。
“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柳公子愤愤的。
我本来还以为这事儿好办，没想到这柳公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理由是“有失文人风骨”。
都落魄成这样了，靠女人接济还谈什么“文人风骨”，这不搞笑么？
看来还得我出马，我学着杜娘子冷笑一声：“你说你才华高，这样，你既然要和倩娘分别努力读书，那我们就以“送别”为主题，各自在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词出来，评评谁的好，如果你输了，你就答应我们的要求，同时我们给你盘缠让你赶考，考不考得上看你自己，如果你赢了，我为倩娘赎身，让她跟了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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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短，明天周末，然而我却只能随缘
第二十八章
那柳公子这时候才看到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大概这是他的长项，顿时腰板挺直了起来。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
他说话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杜娘子，毕竟倩娘的生死掌握在杜娘子的手里。
杜娘子点点头：“自然。”
一柱香被点燃了。
柳公子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拿起笔，在纸上一挥而就。
看起来很是文思泉涌的样子。
我老神在在的在一旁喝茶，杜娘子有些担心，用扇子捣捣我。
我回了个眼色：“放心。”
写字自然我是不会写的，我只会读。
而且高中时候被语文老师摁头逼着背了不少高考默写诗词，其中就有不少送别诗词。
要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个提议呢？
柳公子看着我气定神闲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被自信和坚定取代。
我偷偷问杜娘子会不会写字，杜娘子点点头。
在柳公子即将完成一半，一柱香也只剩下一半的时候，我对杜娘子说：“我说，你写。”
杜娘子拿起毛笔，换了左手拿扇，挡住嘴巴，抿嘴偷偷笑了一下，挺像个小女孩的。
我呆了一下，觉得这杜娘子气质有时候还挺矛盾的，看起来原本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只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种看起来挺刻薄的模样。
“赶紧说啊！”
杜娘子看我瞧着她发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悄声催促我。
我回过神来，赶紧将柳永的一首《雨霖铃》给背了出来。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杜娘子点点头，在纸上落笔。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杜娘子落笔后笑了笑：“有点意思，入境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分别之情犹如眼前。”
杜娘子边落笔边点评。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基本写完了的柳公子手里的笔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倩娘在一旁拿起手帕默默垂泪。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柳公子怔怔的站着，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笔尖的一滴墨滴在了纸上，晕开了一个圆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一口气将剩下的几句一次性说完。
倩娘在一旁跪坐着，小声的抽噎起来，看起来极为伤心。
杜娘子落下最后一个字，对着写好的词默然不语，神情怅然。
柳公子早就没有写了，一直在那边呆站着，脸上神情复杂，似喜似悲。
周围一片静默。
我环顾着四周，被吓了一跳，说的时候不觉得，说完了发现大家都沉默不说话了，气氛看起来很严肃，顿时有点紧张。
一炷香此时正好燃尽。
柳公子如梦初醒一般，突然将毛笔扔了，拿起手里面已经写的差不多了的纸三下两下撕成了碎片。
“哎，别呀，我还没看你写的什么样呢！”我一急就喊了出来。
柳公子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后向我行了一个礼：“长英惭愧，原以为自己文采独步，却不想人外有人，是小子托大了。”
那不是必然的吗？我这个可是柳永写的千古传诵的名词，能是轻易就能比较的吗？
“敢问姑娘有此大才，师从何人，如果方便，可否引荐？”
这可不是我创作出来的。
一个谎要用百个谎来圆，我能记得的，就是高中被语文老师逼的背的头秃的那些篇目，而且风格各不相同，你要是让我写，那分分钟疯给你看。
然而我脸不红心不跳：“这词不是我创作的，这是家父认识的一个隐士，叫做柳永，因为爱上了一个风尘女子，却不被认可，结果贫困潦倒，家父也是偶然间认识的，此人现在已经离开人世了。”
“我之所以用这个词来和柳公子打赌，也是因为此人和柳公子境遇很像，不想柳公子沦落到此人的地步，更何况倩娘对你一往情深。”
柳公子上前扶起倩娘：“罢罢，我没写完，虽然不是你自己所作，也算是我输了吧，听凭你们吩咐就是了。”
倩娘泪眼朦胧的看着柳长英：“七郎——”
“倩娘——”
两人深情对望的时候，杜娘子一声冷笑：“怎么，不去考科举了？”
柳长英苦笑一声：“我现在这样子，也不曾好好复习功课，哪里来的底气参加考试呢？等三年后吧！那时若是考不上，我就带着倩娘回乡了。”
考试啊，突然想起来那时候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支配的恐惧，如果真想考试，后世的应试方法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不过柳长英目前看来也用不上，秋闱也不剩几个月了，之前估计也就是醉话。
等到用的时候再说吧，反正这块我熟。
